第27段(1 / 2)

夾菜喂粥,如下人伺候主子一般伺候著老太太。老太太總算把那一小碗粥吃了下去,菜也隻吃了一半。我要再去盛粥,老太太連連搖手,道:“我是真的吃不下哇。七巧,你就歇著吧。大中午的,二爺在等著你用膳呢。”

我慌忙說道:“兒媳婦不餓,方才已經遣了了人傳口信給二爺,讓二爺自個兒用膳。老太太您再吃些吧,粥放在火上煨著呢,這會兒還是熱乎乎的。”

老太太道:“你有心了。既然中午不回去用膳,就在這邊吃吧。老婆子想靜一靜。”

既然老太太這般說了,我也不好勉強,忙收拾了碗筷,又去小廚房將剩餘的粥吃了,重新熬了一碗綠豆百合羹,好讓老太太想要進食時隨時有吃的。

熬完羹,繼續在老太太身後靜靜站著,為她扇扇風撲撲飛蟲。

這般一言不發,又熬到了夜晚。虧得我前世一直生病,才能熬上這一整天。就是小喜,也輪了一次班。

屋外的大奶奶,可是跪了一整天。

晚上,那綠豆百合羹擱置得太久了,便放給小喜幾個大丫頭吃了。我打聽了老太太的喜好之後,熬了一晚冬瓜湯,做了燜豆腐、爆炒小白菜、紅燒茄子、蒜泥黃瓜,燜了一小鍋飯。老太太是吃素的,見不得葷腥。

低沉了一整天,晚上老太太的情緒總算好了些。老太太不許我伺候,叫我陪著她吃,總算是吃掉了兩小碗飯。

服侍老太太漱了口擦了臉,收拾好碗筷,重新陪到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歎了歎氣,道:“小喜,你叫大奶奶起來吧。”

小喜出去一趟,回到道:“大奶奶身子很弱,快要暈倒,卻不肯起來。說對不起老太太,老太太不原諒她,她便不起來。”

又是這一番話,我心中暗笑。這大奶奶,還知道拿喬。老太太叫她起來,她起來自然有轉機。我誠惶誠恐地伺候了老太太一天,不好容易讓她的心情稍稍好轉。既然大奶奶這麼不識相,我便推波助瀾一番如何,也為我的長白出出氣。

我做出一副同情的神情道:“也不知大奶奶怎麼了,跪了這麼一整天。娘您叫她起來,她也不起來。”

老太太登時怒了,道:“跪了一整天?哼,她也有臉?跪在那兒做什麼?跪給我看?威脅我這個老婆子?”

我連忙為大奶奶求情:“娘,娘。七巧不知道大嫂做何事惹怒了娘,請娘看在大嫂主持薑府,為府裏忙前忙後的功勞,原諒大嫂罷。”

我這話實在有些犯上了,可是不說老太太會覺得我這人心硬。說了,老太太也不會多想。她現在的火氣,都在大奶奶身上呢。盛怒之下,老太太聽得進去的我的求情嗎?更何況,我一再提起我所不知道的那件事。

果真,老太太阻止了我的求情,道:“七巧,你不知道內情,何必為這種人求情?小喜,你傳下話去,她愛跪多久就跪多久。”

小喜將話傳了下去。如果我猜測得不錯,小喜應當把不會縮水減料,會原原本本連著語氣一同傳遞給大奶奶。

果真,大奶奶暈了過去。

這暈倒,還真是時候。老太太依舊餘怒難消,由著大奶奶癱倒在地半個多時辰,才令下人將她抬了回去。

苦肉計原本快成功了,卻在最後關頭功歸一簣。我,似乎很壞。可是,比起長白受的委屈,那半個多月的病倒,比起二爺的不幸,二十來年的臥病不起,大奶奶這點苦痛算得了什麼?

到了這種地步,不過是她咎由自取。我不過隻多說了幾句話,並沒有陷害她、迫害她。

老太太的心情不好了,我自然還得繼續陪著。

可是,這世上不識相的人還真多。才送回一個大奶奶,又來了一個大爺。

小喜進來傳話,說大爺求見。老太太當場又怒了:“不見!一個大爺們,為一個心腸惡毒的女人來求情,算什麼事?這做夫君的,被一個無子的女人壓了一頭,成何體統?”

小喜出去傳了話,再回來道:“老太太,大爺稱他不是為大奶奶求情,實在是有事找老太太。”

“找我?嗬嗬……”老太太冷笑,“平日沒見他怎麼來請安,倒是今日,來‘找’我了。叫他快快滾出去,否則就寫了休書來見我。”

老太太將“找”字咬得特別重。而且,都到要寫休書的地步了。我敢肯定,小喜這丫頭是故意的。不過,往後還是叫二爺來多陪陪老太太。他這段時間為了前途,實在是太著急了。老太太這邊,鬆懈了些。平日沒事,老太太也叫他們多多出去鍛煉自己。可關鍵時刻大爺這就是例子。

說要寫休書,大爺隻好退了回去。

對老太太,我又是一頓好哄。偏偏,老太太這人閉口不言,要哄還真是難。隻好拿出了最有效的一招——抄佛經。

一邊子陪著老太太,一邊子說是為全府祈福,向老太太要了佛經來抄。

油燈沒過多久就結了重重的燈花。光線暗淡,不會有二爺在身邊為我剪燈花,我也不敢自行去剪。佛祖麵前動剪刀,老太太隻怕直接剪了我了。眼睛無比酸澀,為了表示誠信,我努力睜大眼睛,認真地抄著。字不算娟秀,但是盡量抄得工整、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