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
永穆帝臉上忍不住泛起笑意。
周驪音出生時,他曾這樣抱過,隻是彼時帝後貌合神離,他即使愛護女兒,心裡也是五味雜陳。而此刻,心裡卻都是歡喜——這是盛煜的骨肉,身上有他摯愛之人的血脈,二十餘年陰陽相隔,還能留在身邊的彌足可貴。
他小心翼翼的抱著,要不是眾目睽睽,幾乎想親一口。
盛煜站在旁邊,神情亦柔和起來。
從今往後,他奔波歸來,會有母女倆在昏黃柔暖的燈火裡等他,令人掛懷。而此刻,永穆帝難得的流露溫和,顯然也是念及舊事,心有所思。原以為時隔多年,永穆帝早已遠離舊事,卻原來仍有記掛,於是破天荒地微服來瞧初生的嬰兒。
遂試探道:“孩子尚未取名,可否請您賜名?”
“還沒取啊。”永穆帝果真思索起來。
盛煜在旁頷首。
其實是想過名字的,在魏鸞生孩子之前,夫妻倆就商議過,若是男孩該如何取名,女兒又當如何,想了好幾個,各個都覺甚好。不過,既是永穆帝親自來探,由他賜名會更好。隻不知魏鸞……
盛煜瞧向自家嬌妻。
魏鸞坐在榻上,亦含笑道:“若能得長者賜名,是孩子求之不得的福氣。”
既是如此,永穆帝哪會客氣。他望著繈褓裡的孩子,目光柔和,片刻後開口,道:“姮。月宮皎潔,仙人所居。叫她阿姮,如何?”
月色千古,照盡離人思念。
於盛煜,於永穆帝,在那個女人悄然湮滅後,這個小姑娘顯然寄托甚多。
而月中仙娥,也是女兒家極好的名字。
魏鸞同盛煜對視一眼,齊聲含笑謝恩。
永穆帝則抱著孩子仍不撒手,除了單獨賞賜的錦緞金帛外,又將個貼身玉佩塞進繈褓裡。那玉佩的成色質地不算絕品,卻被皇帝多年來隨身佩戴,絕非尋常物件能比。於孩子而言,這顯然也是份殊榮。
再想想外婆的心意、祖母的心意、周驪音的心意和盛家眾人所贈,小阿姮今日當真收獲極豐。
種種慈愛,魏鸞深覺欣慰。
作者有話要說: 受盡寵愛的小寶寶~
第140章 堅決
繈褓裡一團柔軟的小阿姮令曲園暖意融融, 也讓永穆帝感慨極多。回到宮廷後, 他在麟德殿裡獨自靜坐,摩挲那枚老舊的鎮紙。那是喬氏留給他的東西,自江南帶回京城,從東宮到麟德殿,一直伴隨左右。
這麼些年,永穆帝嚴令任何人不許輕碰。
鎮紙便擺在他手邊, 不染纖塵。
二十餘年的手摸紙蹭, 鎮紙的邊緣早已磨得光滑圓潤, 也格外顯得陳舊。以如同那些久遠的時光,在漫長歲月的沖蕩下漸漸褪色, 卻又覺珍貴無比。手指落在微涼的鎮紙, 仿佛仍能觸到舊日時光, 江南溫軟的水畔柳下,她裙裾淡雅,盈盈立於畫舫,婉轉輕揚。
那時他還年輕,她亦是韶華妙齡。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她走進他的心裡, 亦隨他走進險惡的東宮。
可惜,他終究沒能護住她。
彼時章家坐擁重兵,失地尚未收復,朝堂之上舊臣尚未歸心,百姓亦未從戰亂之苦裡休養過來。他的母親與妻子肆意行凶, 為朝堂天下計,帝王與東宮卻不得不隱忍,甚至,他不得不走進那惡毒婦人的寢居,誕下皇嗣。
如今,壓在頭頂的陰雲終於散去。
永穆帝起身,繞過高大的書架,目光落在那副掛在牆壁的寬大輿圖。河山萬裡,四海太平,雄兵駐守的邊境足以拒敵於外,保住那道狹長的行商通道,唯一礙眼的,就隻有肅州的定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