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就藩。沈徽亦恩準,降其為吳王,並將他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吳中賞賜給他為封地,同時恩準的還有沈憲與絳雪的婚事,隻待其年滿十六歲便可行大婚之禮。
數月之後,他再度頒旨昭告天下,立沈宇為皇太子。這一年,新任儲君才剛滿八歲。
也許是因為方立儲,也許是因為對次子希冀和憂慮並存,沈徽終於開始熱衷於督導其課業,聆聽其對於政事的見解,並悉心教習起帝王之道。如此一來,閑適時間倒比從前更少了,漸漸地,沈徽也開始展露些疲態。
“我這麼勤政,怎麼也不見你誇我?”閑時獨處,沈徽用近乎撒嬌地語氣嗔怪道。
容與忙對他連聲誇讚,隻是臉上的笑意到底暴露了真正想法,教他看了越發不滿。
“不是真心話,還是別說罷。這麼下去,我幾時才能去一趟江南?”沈徽抬眼,做無語問蒼天狀。
對於他這份執念,容與由衷欽佩,“你可以先把太子培養好,這樣離開京城,有監國太子坐鎮朝堂,也就可以放心遊山玩水了。”
沈徽輕瞥著他,並不滿意這個回答,“還是你幫我多分擔些罷了,我下江南自然是要帶著你的,你倒是一點不向往,偏我一個人剃頭挑子一邊熱?”
的確心存向往,不過理智尚在,容與提醒,“你也知道,倘若去一次江南,花費必然巨大,幾近勞民傷財,沿途地方官員還不知擺多大陣仗來迎合。其實京裏也有好玩的去處,如果真想散心,不如挑個好日子,我陪你出宮去遊覽也就是了。”
沈徽一徑搖頭,想了想答他,“道理是不錯,其實我也不過是想多看看,大好河山究竟是什麼樣子。雖說皇帝富有四海,坐擁天下,其實還不是被困在一個四四方方的牢籠裏——金碧輝煌的,死死罩住你。反不如那些在野文人,倒可以江山處處留下足跡,他們眼裏的世界,興許更有趣些也說不定。”
他忽然輕輕笑了,垂目凝思,悠然神往,“都說江山是帝王的,可多少皇帝連治下河山都沒見識過。萬裏江山風月,其實本無常主,唯閑者才是主!可惜,我們都沒有那般閑適的好運氣。”
第110章 戰事
太子既立,國本已定,諸事仿佛又上了正常軌道,不過按部就班運轉罷了。
然而才入九月,大寧府卻有戰報頻傳,蒙古瓦剌部以大胤減貢使毀馬市之約為由,始開兵釁,其後又策反了朝廷雇傭軍兀良哈三衛,一時間遼東、宣府、大同戰火四起。
小小瓦剌部原不足懼,大同號稱屯兵十五萬,是以朝廷上下俱都沒太在意,不想瓦剌人隻是擾邊,並未深入大同腹地。然則此時正值秋收,蒙古騎兵來去如風劫掠了一大批糧草、並人員馬匹,百姓苦不堪言,邊境被鬧得人心惶惶。其後又有前線探報,瓦剌首領率眾八萬越過陰山,而鎮守大同的韓源卻沒有能在第一時間清剿,錯失先機,便即引發了朝堂之上物議沸騰。
有人趁機提出,韓源消極情緒是為西廠曾暗查其虛報軍務所致,更翻出數年前容與和王玥赴大同時,逼韓源繳納兵餉一事。既然不存在貪墨,那兵餉不吝是筆糊塗賬,焉知不是有人借著天子寵信,妄加幹預軍中事務,猶是寒了前線將士的心。
於是又有人順著這話,請皇帝調提督太監林容與為監軍,親赴大同督戰,甚至將這番調任說得好似給容與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一般。
奏疏擺在容與麵前,因事涉自己,披紅時也該有所避諱,於是放下朱筆,隻等沈徽親自做一個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