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了,不知何時便……”他突然噤聲,下意識的左右看看,然後才壓低了聲音:“眼下朝政不穩,我會舉薦你去當這太傅,我不信以你文韜武略,難道還教不了一個黃口小兒?”
楚星河默然不語。方才那人朝他微笑的時候,懷中的寶劍,突然嗡鳴震動了起來,莫非是什麽征兆?黃口小兒固然無人青睞,隻是,人終究會長大的。遠處雪上的字跡和足印,在前仆後繼的飛雪狂風裏,漸漸隱沒了痕跡。
寂寞城3
楚三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寒冷的冬日。
暮色萬裏,身下是屋頂魚鱗般排列著的硌人的瓦片,衣服上已經覆蓋了薄薄一層雪。他慢慢坐起來,抖動衣襟。簷下南來北往的行人,各不相同的衣飾。有人狀似微笑,笑裏卻包裹著不屑,有人佯裝嗔怒,怒裏又隱喻著勾搭,那些低頭算計的,轉身唾棄的,一張麵皮,同樣是眉眼,就因為背地裏的種種心△
乘著黃昏與酒意,那瘋子又要來了。
寂寞城5
雪花簌簌的落著,那個孩子站在階下,遙遙看著遠處重重的翹角飛簷,那裏隱隱透出燈火,笑聲,人語,還有幾枝俏生生探出宮牆的桃枝。皓月之下,推杯換盞,風裏濃鬱的酒氣,帶著遍尋不獲的迷醉。
他便是這時,聽到一個人雜碎,顛亂的腳步聲,那人一手扶著長廊的廊柱,一手高舉著翡翠酒杯,遙遙晃晃的往這邊走著,長發滑落了幾縷,粘在白皙的麵頰,外袍皺巴巴的,露出裏麵淺色的裏衣。
“酒,汝來前……”
那人大笑著,眉梢眼角,生動如春水,高舉酒杯,樽中酒裏,有一輪月影浮沉。
“老子今朝,點檢形骸。”
月色鋪在雪地裏,像是天街夜色涼如水。孩子移不開目光,那是個瘋子,隻是金玉其外,神似故人,讓人移不開眼睛。他拿著酒樽,竟然轉了個圈子,袖袍翻滾,抖落了些許桃花花瓣。
“甚長年抱渴,咽如焦釜,於今喜睡,氣似奔雷……”
有縷長發粘在他嘴角,他用小指撥開,醉意蒙矓。
“汝劉伶,古今達者,醉後何妨死便埋?”
他打著酒嗝,往嘴裏灌酒。
“嘻……”
他 歪著頭,終於發現了那道寥落瘦小的身影,琥珀色的稚氣眼眸,顏色芬芳的就像自己樽中的殘酒。這瘋子似乎被吸引著,搖搖晃晃的走過去,冰輪半掩在雲後,染得 他袖中一路跌落的花瓣如同緋雪。孩子靜靜站著,那人搖搖晃晃走到他身前,蹲了下來,玉冠下的青絲抖落一地,眼裏映著簌簌飄落的雪花,然後燦然一笑。
晚風襲襲,孩子不由裹緊了自己的裘襖。“你是誰。”
那瘋子的眼睛亮如星子,食指放在唇上,輕聲說:“噓,我本楚狂人……”
孩子低頭,翡翠酒樽就在他嘴邊。耳邊是放柔了的笑語,柔的像地上這些沾衣欲濕的花瓣。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雪下了大半夜,漸漸停了。
楚淵提著一盞宮燈,終於找到他的時候,楚三枕著那個孩子的腿睡著了,這個身體似乎一到晚上,連酒量都差了許多。楚淵鐵青著臉伸手去拽,那瘋子卻越發迷迷糊糊的緊摟著,嘴裏嘟囔著:“小景,相見恨晚,再幹一杯,再幹一杯。”
楚淵怒目打量著,發現周圍不單有翻倒的酒樽酒壺,雪地裏還有敲碎的封泥,酒壇子壘在角落,狀似小山。他一鞠至地,輕聲道:“犬子冒犯了。”
蕭景心抬頭看他,楚淵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竟覺得有些寒意。那裏除了溫和的笑意,便空空蕩蕩。他不似楚三的肉眼凡胎,淫浸官場數十載,看過千百張嘴臉,眼前卻是最逼真的一張畫皮。
那孩子朝他微微笑著:“原來他是楚公子。喝醉後,倒似變了一個人。我方才,問他叫什麼名字,他說不能告訴我,大哭起來。”楚淵目光一凜,輕聲道:“星河,他叫楚星河。”
楚淵想用手比劃,卻又想起這孩子大約是不識字的,隻得又解釋道:“天懸星河的星河。今夜月明星稀,等哪天月色暗了,便能看到滿天繁星。”楚三輕聲呢喃著:“小景……”這一點輕微的聲音,引得兩人都朝他看去,白皙的臉龐上,唇如塗朱,發如墨染,泛著柔和的光澤。
楚 淵眉頭蹙得越發的緊了,他低聲道:“犬子明日入宮,他涉獵頗多,或能對太子學業有所裨益。今夜,便先……告退了。”他拍拍手掌,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