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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閉著眼睛,輕聲問:“不用走了,不是很好嗎。這麼不開心?”

楚三怔怔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開心。”

他試探的去拉蕭景心的手,那孩子卻搶先一步握緊了他,抓得死死的。那瘋子一時間喜上眉梢,可他應該要害怕的——

——“兒臣想將楚太傅留在身邊。” ◢思◢兔◢在◢線◢閱◢讀◢

這是我的東西。蕭景心抓著他的手,心裏一時間隻有這個念頭。第十六章 玄衣

蕭景心偶爾會想起那個晚上的事。那瘋子長袖善舞的手段,一眼看上去,便知是花叢老手了。那樣知情解意,溫柔款款的楚三,在自己跟前的木訥,笨拙,判若雲泥。

楚三的樣子,似乎在這個孩子心裏,突然變了。他原來應該是個討人嫌的家夥,應該是無人問津的,像野貓,再上竄下跳賣力折騰,也不擔心有人搶走。不知如何,一晚之後,他再看楚三,那人卻變得像塊會走路的香餑餑。太光鮮了,反而像是眼裏的刺,時時刻刻怨恨著,日日夜夜掛念著。

忘了是哪次酒醉吐真言,才聽見他附耳說:“不一樣的,我叫楚鳴環。”一個是天懸銀河,浩瀚蒼穹,廣袤無極,一個是脂粉溫香,金蓮楚腰,靡靡之音。自然是不同的,大有不同。隻是不知道是誰的手將雲泥揉作一團,再塞進一個皮囊,擊出嘈嘈切切的琴音。

毛筆在信紙上勾出最後一撇。

“殿下——”有人急匆匆地推門進來。小景不留神色的將桌子上正在寫的信紙攏入袖中,這才看向來人,露出溫潤的笑意。“莫慌,有事慢慢講。”眼前是個紅袍的大太監,似是官職不低,撞進他的書房,跪在地上大哭著,“聖上病危。”

蕭景心站了起來,袖袍不留神時掃翻了硯台,發出好大的一聲響,墨汁暈染開來,像是汙血。小景慌忙垂下眼瞼,再抬起頭來,臉上新添的哀戚都像是真的。他雙手扶起那人,道聲:“煩請公公引路。”

說 著,兩人一前一後快步走出來,門口的車馬與冠蓋已備好了。那太監暗中咂舌,原本在宮裏頤氣指使慣了的,此刻卻不由收斂起來。小景在旁邊仰頭看他:“請。” 太監咧嘴一笑,連忙坐到了右座。曆朝曆代的規矩,都是車上尊左,朝中貴右,總說禮不可廢,但近年風雨飄零,逾矩不尊的官吏不在少數,今日這太監算是極懂規 矩的了。

小 景看到這一幕,越發知道那男人是病得不輕了。宮裏勾心鬥角慣了,最是見風使舵,大概是盤算著皇位空出來,也許會是他的,不然不會如此巴結。車聲轆轆,不久 便到了宮牆外,亮了腰牌,從角門進了。沿途水搖波,樹飛花,將亭台重重籠罩在十丈軟紅裏,方行了數十步,又來了二十多個太監接引,拐過長亭,拂塵一掃,分 花拂柳開路。

封 禪殿外此時已聚滿了人,文武官員分列兩行,在官服外多罩了一件玄色常袍,遠遠看上去,倒像是黑雲壓城。腰上玉玦環佩,一個重似一個,看見那個孩子走過來, 議論聲漸漸變大了,滿目盡是交頭附耳的。小景已是見慣了這些,淡淡掃了一眼,在角落看到楚星河。那人也是一身黑袍,手捧玉笏,看上去似秀木於林。

身後的太監催促了幾句,蕭景心這才又往前走了幾步,殿門突然開了兩掌來寬的縫隙,一個小太監端著個金盆走出來。周圍的聲音,一下子便靜了,一塊白絹帕搭在盆沿上,此刻已染成殷紅,浸在水裏的那部分,血跡絲絲的化開。“公公,麻煩通報一聲。”

那 小太監雙腿抖個不停,像是沒見過大場麵的,看著殿外的這群人,說的話更是一字一字抖出來:“聖上說了,誰也不見。”眾人嘩然,卻也有人點頭應和的。小景靜 靜打量著,心知是有人做了手腳。幾個武官不知何時已堵在門口,寶劍出鞘一寸餘,喊著:“聖上既然要靜養,我等理應遵循。誰敢進殿的,先問過我手中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