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心回頭望去,一時也辨不清到底是誰在帶頭阻他,文武官員都帶著和他一樣悲戚的麵具,不過有些人裝的像些,有些人裝的假些,僅僅是道行深淺。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將百官統統看了一遍,這才走到階上,長鞠道:“各位大人……”
那些熙熙攘攘的議論聲都沒有停止。蕭景心又是一鞠,高聲道:“各位大人!”他的聲音也是稚氣未脫的,隻是滿臉憂色的喊出來,多少有人看過來。“父皇病重,並非靜養便能好的,在下懇請諸位,在天下尋求名醫良方,若是轉危為安,方是我蕭國之福!”
他 見人聲漸漸小了,連忙又鞠了幾躬。此刻兩國戰事正酣,正是緊要關頭,朝內又是各自為政,離了那人的鐵腕手段,無人穩得住局麵。蕭景心好不容易才聚了些黨 羽,隻待過個四五年壯大。乍聞此噩耗,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若蕭麟夢此時死了,亂黨紛起,他數年心血豈非付之一炬——那人萬不能死的!
“父皇對我有養育之恩,若是能讓我替他分擔痛苦,定是萬死不辭,在下懇請諸位大人……”
他正說著,突然看到楚星河朝他笑了笑,嘴角掛著半絲不屑,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小景心中不知為何,看到那張麵孔冷嘲著,就像被針刺了一下,找不著傷口在哪,卻疼得緊。
他連忙低下頭去。第十七章 揭榜
榜 文寫好後,貼到城門,莫約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最裏麵那圈往往是孩子,揣著炒板栗,邊咬邊仰著頭打量。人群中三教九流,也不乏郎中大夫,卻無一人敢揭榜 的。這熱鬧延續到黃昏,便已經開始漸漸散場。幾個腳夫倚著城牆歇腳,守城門的兵爺,但凡手中寬裕些的,這個時辰最喜歡忙裏偷閑。解下腰間掛著的那杆煙槍, 塞幾片煙葉,猛吸一口,再用舌頭推著那白霧,慢慢的呼出來,於是什麼要死不死的皇帝,什麼千金萬兩的重酬,就這樣擱到了腦後。
那 瘋子在怡春樓用過茶點,打了三兩烈酒,自路東頭回府,跨下騎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身上還穿著晌午那身黑綢的常服,不過腰帶上足足綁了三掛玉佩香囊,頭上簪 著金冠,兩縷墨染般的鬢發垂在胸`前,連手裏的垂馬鞭都編了三股金線。他這樣招招搖搖的行到城門口,抬頭一看就見著榜文,上麵蓋著四個朱泥印章,從上至下分 別是蕭親王寶,岐郡太守印,相印,最後才是那枚太子私章。
楚 鳴環“啊”了一聲,趕忙走過去細細看了一遍,登時滿懷吟風弄月的心情都散了,這皇帝命薄西山,就是小景的父親命薄西山,他雖然有時糊塗,但骨肉情份還是懂 的。當下也不管楚淵叫他回府的事,下馬揭了榜文,一個守衛剛擰開酒葫蘆的塞子,被他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嚷嚷起來,楚三右手將榜文高舉著,臉上露著些許憂 色,大聲喊著:“我不懂醫,我知道有誰懂,你們原地候著便是了!”
他 說著翻身上馬,一夾馬腹,竟是往城外去了。士兵們反應過來,都拖著長槍追著,那瘋子看了心急,又騎快了些,往回吼著:“你們別跟著,小心被那人殺了……” 那匹良駒是千裏挑一的大宛良種,耳邊風聲呼嘯,景物如飛影般向後退去。好一會,楚三下了馬,將坐騎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