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2 / 3)

“人間隻見長生夢,世上何來……不老禪。”

楚三愣了一下,回頭看坐在馬背上的青袍人,嘟囔了一句:“什麼,樹嗎?”他撥開頭頂拂動的榕須,有些癢癢的,“也對,頂著個虛名,誰知一把火就幹淨了。”

那人靜靜看著一處,“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彭祖八百歲,而彭祖未生之前,乃有廣成子,赤鬆子,青烏公。”

楚三兩手各抓著一股榕須,跟隻猴兒似的,往上爬了數尺,聽見那人說話,強打精神,做出聽的模樣。“可這些究竟是真的,還是後人穿鑿附會?我東至鹹池,西至羽山,最長壽者不過百歲餘。秦王騎虎遊八極,遣童男童女數千人入海求不死藥,到頭來還不是金棺葬寒灰?”

楚三笑嘻嘻正要回上幾句,突然看見青袍人那張臉,嚇得幾乎從半空中跌下去。那張死人臉,不知何時換了張二十餘歲的文士麵孔,正要出聲詢問,便聽到腳步聲。蕭王楚淵正並肩朝這邊走來,蕭景心跟在最後麵,看到他的時候,似乎吃了一驚。

楚三這才記起自己還未換去楚星河的那身衣服,剛打算朝小景擠眉弄眼一番,那人已經不看這邊了。青袍人附道:“你父親似是不讚同此事。”楚三笑道:“師父可要看仔細了,榜文上還有爹的相印呢,他怎可能……”

“總之,你莫要提我身份。”楚三還要再辯,額頭上已吃了一個暴栗,隻得轉頭,規規矩矩行了禮,“諸位大人,我身旁這位便是揭榜的神醫,隻是他腿腳不便,所以在下才牽馬……”

蕭王雙手扶起他,這倒是楚三第一次近看這個男子。蕭王雖已年過不惑,但豐神不減。旁邊幾個太監笑了出來:“若是神醫,為何不先醫好自己的腿。”蕭景心輕聲道:“無妨一試。”

他這樣說了,卻無人動作,直至蕭王也笑道:“好,無妨一試。”眾人才仿佛活過來,在肅殺中佯裝無事的笑著,各自張羅。太監們方要攙扶青袍人下馬,那人已先叫道:“喂。”聲音清越,已不見老態,和那張新麵孔倒也相稱。

楚三心底叫苦,一回頭,卻先看到小景在定定望著他,心中微微一驚。青袍人見他不動,笑了一聲。那瘋子心頭發毛,連忙背過身去,連那人暗中使著千金墜,把一幅肉身弄得重如銅人,也不敢多作計較,乖乖馱了向殿內走去。

麟帝抑製不住的輕咳,站在殿外都聽得清清楚楚。出來後,那瘋子半倚著黑漆門檻坐下,擋在那裏,似乎沒有讓身後幾個人進去的打算。青袍人坐在榻旁的一張檀木大椅上,空氣中濃濃的藥香,幾乎把血腥味蓋過了。仔細分辨著,似乎是仙方濟命飲,四味還神湯,都是去心火的良藥。那人輕輕敲著扶手,修剪整齊的指甲和椅背上鑲嵌的玳瑁一樣,閃著晶瑩的光。

指尖幾縷金線,搭上另一個人的手腕。那個原本應該昏迷著的男子,不知何時醒了,努力側著頭,看著他懸絲診脈。

青袍人袖袍一翻,收回金線,從懷中拿出布包,裏麵插著一套粗細長短各有不同的銀針,還有兩個黃竹筒。他頓了頓,似乎不想用手碰到這人,喊了一聲:“楚公子。”

楚三一驚,急匆匆走進來,上了門閂。青袍人將銀針遞給他:“曲尺穴。”楚三搔首踟躕,就是不願接。青袍人見了,冷哼道:“你真的不學?針灸刺穴之法,我連你二哥都不曾教過。”楚三聽了,立刻眉開眼笑,雙手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