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駱孝先考慮著傍晚時淩小染的態度,翻來覆去睡不著。他不明白自己隻是稍微離開片刻,淩小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那幾如陌生人的態度著實讓人惱怒。
認識了將近四個月,他自認已將對方當作最好的兄弟,處處為對方著想;也確信彼此相處之時那種默契與貼心俱都出於真誠。
那麼,這小子在別扭個什麼勁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難道是呆不住了,想早日去金陵?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這下再也睡不著,他一骨碌爬起身,隨便披了件衣衫就奔向北院。
淩小染所住的那間屋子不出意外是空著的,他敲了半天,不見有人應門,用力一推,門應手而開。
心中不妙的預感愈甚,他闖入房中四處看了一圈,根本不見淩小染的身影。來到桌邊,就瞧見一張紙箋靜靜躺在其上,上麵隻有六個大字:
有事暫別,勿念。
駱孝先死死的盯著那幾個字翻來覆去念了幾遍,氣的一拳錘在桌麵。伴著一陣粗糙的破裂聲,那張楠木桌頓時四分五裂。
“淩小染,你夠狠!”
第十四章
九月初四,廬州。
駱非寒站在馬廄前,伸手摩挲著麵前的木樁。鳳眸掃過周遭各種熟悉的擺設:馬廄本身,馬槽,草料,馬刷,桶……這些年裏始終沒人動過。
淩君莫愛馬,當初他將淩風送給他時,那人幾乎高興的跳起來,而後便喜滋滋的圍著還是馬駒的淩風打轉。
那匹小馬駒與他的是兄弟,兩匹馬同窩出生,同時被養大。駱非寒看著昔年淩風專屬的馬槽,仿佛看見一身青衫的少年摟著還未成年的馬兒笑的燦爛。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兒子了!~唔,就叫淩風,隨我姓,願你如淩雲騰空,疾馳若風!”
駱非寒還記得少年當時詢問過他要給馬兒取什麼名字,他隻是說,馬兒不過是代步工具,有沒有名字沒差別。這個答案著實惹惱了君莫,以至於少年接下來連續幾天未給他好臉色。
嗬,孩子氣的君莫,轉眼便長成了成熟穩重的樣子。一副溫文爾雅的皮囊騙了不少人,那小子私底下跟著他搗蛋惹禍從不落下,兩人自小認識,幾乎不曾分開過。
真快,沒有他陪伴的日子已經過去八年了。
這間屋子是淩家祖宅,駱淩兩家世代交好,當年淩家遭逢巨變,除了這間屋子幾乎全都典當出去。而淩君莫被送往駱家,做了駱非寒的好友兼伴讀。
自此便是十多年的糾葛。
駱非寒記不清最初見到淩君莫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了。並非薄情,那時候彼此年紀尚幼,比子韌的年歲還小。兩個不大的娃兒見麵的情況,很難殘留在記憶裏。
早先他並不在乎這些,因為篤定了彼此會陪在對方身邊。然而八年前那些事過後,一切都變得不同。駱非寒幾乎是突然之間明白了何謂“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縱使再多不願,也終究不免不了分開的命運。
但若僅僅是死別也就罷了,錯就錯在——是他先放了手。
駱非寒抬起右手,常年練功讓他的手掌看起來修長有力。內力大成之後,原本存留的厚繭漸漸被溫養到化作虛無。然而就在那隻瑩潤修長的手掌虎口處有道傷痕,傷口犀利刁鑽,並不深,留在這樣一隻手上卻分外明顯。
——君莫,如果當初我沒伸手,是不是不會留下這道傷疤?是不是還能如過往一般?
駱非寒苦笑,都這個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