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關上臥室的門,駱非寒轉頭望了望,並沒看見原本應該留在門外的駱孝先。

本以為那小子會一直守在這裏——駱非寒輕歎一聲,問了仆人侄子的去向,轉身向著北院走去。

似乎是有什麼人吩咐過,淩小染住的屋子目前還空著,但並沒上鎖。駱非寒推門進去,就見左側桌旁,侄子右手執棋,正對著桌麵上的棋盤發呆。

聽見他進門,駱孝先似有所感,轉過頭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叔叔。”

駱非寒不語,上前看了看桌麵。那盤棋明顯還未下完:黑棋步步緊慎,穩紮穩打,白棋卻是淩亂異常,毫無章法——很明顯,後者多半出於自己這個侄兒之手。

“這是小染離去之前我們下的。”

駱孝先執著白子兒輕輕敲打桌麵:“原本約好了喝完嬸嬸的茶就回來繼續。你說他是不是發現我偷棋了,所以不肯再同我下,幹脆一走了之?”

駱非寒坐在他對麵,緩緩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二十八那天。”駱孝先伸手抹了把臉,仿佛想要擦掉某些不願外露的情緒。“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但是從嬸嬸那裏回來,忽然就陰陽怪氣起來,當晚就不辭而別了——”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裏透出幾分對衣紫的埋怨,雖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有一點駱孝先是清楚的,那就是淩小染的所有異常都是在見過衣紫後才發生。

但駱非寒聽得出來。他若有所思的看著侄子混合著委屈抑鬱與不甘的神色,伸手取過被他拿捏的暖熱的棋子:

“從二十八到你嬸嬸遇刺這段時間的事情,講給我聽聽。”

棋子被拿走,駱孝先動作一頓:“為什麼不去問嬸嬸或者我娘?”

“你娘在忙。阿紫需要休息。”

“……”駱孝先沉默片刻,目光盯著棋盤上謹慎排列著的棋子,道:“二十八那天,嬸嬸突然請小染去喝茶,我跟著去了。不過中途我沒在,之後再看見小染,他就變得分外冷漠,好像不認識我一般。當夜我去找他,就看到他留書離去,隻說有事勿念。

“之後我找了他幾天,有消息說他隻身前往金陵方向。我惱他不辭而別,就沒再管。再之後就是初三那晚,東院突然起了喧嘩。我趕去的時候什麼都沒看見,隻有嬸嬸暈倒在地,身邊一灘血,阿碧正要扶著她去休息。我問了周遭侍衛,他們說之前見到有黑衣人從嬸嬸的屋子跑出去。

“初四傍晚嬸嬸醒過來,告訴我們說潛入她屋中的就是小染——但我不明白,小染為什麼要潛入嬸嬸的屋子?他有什麼動機這麼做?若說是為了無影樓的機密,找我下手或者潛入你的書房不是更方便?但嬸嬸確定那人就是小染,我、我……”

見他說著情緒激動起來,駱非寒抬手,清脆的落子聲響起,一枚白字被按在了棋盤上。仿佛開啟了什麼機關一般,駱孝先驟然一驚,頓了話頭,隻微微喘熄著。

“也就是說,除了阿紫,沒人見到淩小染。”駱非寒一字一頓,頗為慎重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駱孝先點了點頭。他想說希望叔叔能夠仔細查一查,淩小染不會做這些。但是張了張口,想到這些年與嬸嬸之間的感情,這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能說什麼?難道他還能因為一個認識了三月的朋友去質疑自己的嬸嬸?況且衣紫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裏清楚。

駱非寒忽然道:“淩小染去金陵做什麼?”

駱孝先道:“也許他是想回家鄉看看吧。”

“家鄉?”

“嗯。”忽然想起關於淩小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