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段(3 / 3)

他開始明白為什麼人要信賴宗教了。也對各宗教要求禁欲的原由有了另一種看法。

佟陣從早上離開,一直到傍晚也沒有回來。也許他又在調查某件棘手的案子。

謝雷決定無論如何他都不要讓他們的愛情——像他經過的這些案子似的——最後變成仇恨。

無論結果會怎樣。

佟陣在謝雷入睡以後回來了。

謝雷幾乎在他進入病房的一瞬間就醒來了。佟陣在他的病床前停留了一會兒,用手指挑著他額前的頭發。謝雷輕輕地拉住他的手。

佟陣伏下`身抱住謝雷,將頭抵在謝雷的肩膀上。

謝雷靜靜地讓他擁抱著,感覺到一種陌生。一種從沒有在佟陣身上出現過的情緒,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謝雷輕輕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今天晚上,我又遭受了一次失敗。”佟陣坦白地說,“我一直在辦的那個黑幫火拚的案子,有一位目擊證人,他的小女兒被……打死了。歹徒想殺一儆百,不讓那些目擊者告發他們。白天的時候,因為我去找那個目擊證人問話,已經是第五次問話,盡管他什麼也沒告訴我,可是……”

“這不是你的錯。”謝雷說。“也許你覺得你有機會阻止這場悲劇發生——隻要你更敏[gǎn]一些、更機靈一些,或者幹脆你會算命或占卜術什麼的。”

“看來我是一個容易被人看透的人。”佟陣喃喃地說,因為謝雷說中了他的心思。

“不。根本不是。”謝雷說。心裏想著,其實他現在已經看不透佟陣了。或許他從來也沒有將他看透過。這個家夥總是顯得那麼酷,隻會讓人想到光輝的東西。良好的出身,良好的性情。可在這之下,真的不會深埋著什麼完全不同的東西嗎?

我一直想走進你的內心世界裏去呢。謝雷想對佟陣這樣說。

眼前出現迪瑟爾所在的那座墓地。法式的拱門外一盞破舊的路燈。周圍都是樹,阻礙了外界的視線。

“今天迪瑟爾死了整整兩個月了。”謝雷輕聲說。

佟陣抬起頭來望著謝雷,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就像罩上了一層輕紗,那臉部的輪廓是那樣的完美。完美的人讓人感歎不已,謝雷不要再去想那些心靈的壁壘以及那些壁壘上的梭梭角角。他要假裝那些都不存在。他隻想沉溺在眼前擁有的幸福中。

佟陣望著謝雷搖了搖頭:

“這些都不是我們的錯。然而,事情竟會是那樣的發生了!那個被打死的孩子還不到十歲,天真無邪。而殺死他的殺手可能也不過十幾歲而已,那個團夥讓他做那事,就因為他是少年。而他因為殺了一個人,就能成為團夥中的成員。他們折磨、殺死那個小女孩,就是為了嚇虎那些已經覺得生活太艱難,除了保住自己的一條命,什麼也不敢去做的人。為了嚇虎那位不小心看到犯罪經過的目擊者。而這位目擊者其實從一開始就不願意作證,他始終也沒對警察說過一個字,他首先想到的是好好地活著,把他的孩子拉扯大。不要讓他們成為反社會的壞人。

……舉目四望。到處都是罪惡。而我就是這副罪惡圖畫中的一部分,

……我的職責是保護他們,不要讓他們慘遭不幸。可是,今天晚上,我不得不站在那個失去女兒的父親麵前,看著他被痛苦扭曲的臉。向他一再地表示歉意。隻因為我曾找過他並一再地勸說他和警方合作。我不斷地道歉,好像這樣就能挽救那個孩子似的。”

“可是你責備自己也於事無補的。”謝雷握住佟陣的一隻手,“我今天也就一直在想,假如那天晚上,我有去打開迪瑟爾的房門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