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前半句,帝少桀已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爸,我的立場您明白,我想做的,並不隻是為了自己。您想過麼,掌使的身份為帝畫帶來了什麼,榮耀?地位?身為帝家的女兒,她自小生長在鏡頭下,和別人的豔羨中,更不缺財物和社會地位。可她隻是個被寵壞的大小姐,您的堅持,會讓她越陷越深。”

“對於小鬼的事,她已經知錯,”帝永年語重心長,父子倆對麵而立,雖言辭平緩,但敵對的立場顯而易見,“她向我保證,以為不會再出紕漏,對小鬼犯的錯,她也得到了教訓。”

“她的性格您最明白,她畢竟是您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帝少桀話不多說,向帝永年躬身後走出了病房。

“爸……”帝畫聲音急切,“我們真沒辦法了麼,哥執意要把事情鬧大,後果會很難預料。”

帝少桀走時沒有帶門,帝永年就看著他走去的方向,有些失神。

在帝畫的喚聲裏,帝永年重重一歎,眼中神采瞬間黯然,像老去十年。

“別怕,最多明天,我會讓小鬼的事,徹底落下帷幕。”

帝少桀轉出過道,步行在三層至二層的樓梯間,途中他神情漠漠,眼神微顯空洞,緩緩掏出懷中的皮夾,盲然打開,取出夾子裏的那張照片。

不看,不憐,一下一下撕成了碎片。

他印象中,最喜歡帝畫的時候,大概在十年前吧,那時的她天真活潑,愛逗他笑,特愛粘人。不知從何時起,昔日討人喜愛的妹妹消失了呢?她沉迷於那個荒唐的預言,違背兩界禁令,擅自利用鬼魂做著慘無人道的試驗,為了地位和臉麵,將親生女兒一次次逼上絕路。

這些事,事關她的本性,不會因為這次挫折,而令她幡然醒悟。

停在樓道口,帝少桀捏著殘碎照片的手停在垃圾桶上方,久久不舍鬆開。

“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清潔阿姨笑著問道。

“沒事。”帝少桀收回手轉身,把碎照片重新放進了皮夾。

以前的妹妹,早已在帝永年決定讓她繼承掌使的那一刻起,消失了。

要說安子矜憑白多了個“帝中原前世愛人”的身份也夠離奇,是發生在安子矜失聰後的事。

在她的身上,突然有了帝中原前世愛人的氣息。

像是前世妻子的魂在她身上重生,卻又不全相似。

隻是冥冥中感覺,有什麼東西回來了。

“唉,我送你去醫院吧。”帝中原躺在出租房的小客廳裏看電視,見安子矜從廚房裏出來,他好心勸說,“要不然等明璽回來,會綁你去看病。”

“小鬼的事沒有著落,我哪放心去醫院啊,你不是我前世愛人麼,本小姐任命你為我的貼身保鏢,負責保護本小姐,明璽再敢欺負我你就幹他。”安子矜來到桌邊,剝了隻桔子,反正死鬼賴著不走她又打不過,先遛他一段時間再說。帝家對他的存在聽之任之,可見他身份不俗,她遛起來也比較有麵子。

“小鬼的事咱再找帝少桀問問。”安子矜邊吃桔邊說。

帝中原眼一瞪:“帝少桀那王八嘴裏有幾句話能信,小鬼的事我不跟你說了麼,你休想以小鬼為掩護,私下裏見帝少桀。”

安子矜回瞪:“你瞎說什麼,我跟他可沒交情。”

“最好是沒交情。他曾經在小鬼的事上騙過你,還洗劫過你,你最好離他遠點。”帝中原認真臉。

“關你什麼事?”安子矜不滿地嘀噥。

“我是你相公你說關不關我事,我找了你一百多年,你這麼說有良心麼……”帝老鬼又開始了他的複讀機模式。

安子矜打開手機,瞄了幾眼網頁,終於奈不住他的死磕,問道:“你的前世愛人,跟我很像?”

“哎,如果她能有幾分你這樣能屈能伸的性格,也不會在族人的逼迫下投井自盡。”帝中原一秒變成隻安靜的正經鬼,搖頭歎氣說道:“那時等級森嚴,最講究門當戶對,我們的事沒人看好,更被世俗所不容。當知道家中組團上了她家門,我馬不停蹄趕去找她時,已為時太晚。我一氣之下追進地府,希望能索回她的魂魄幫她重生,可是……”

安子矜眼簾一掀,很有興趣:“怎麼?”

“因為我家人護法失誤,導致我的魂魄受困在地府超過二十四小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說多了都是眼淚。

“哦,”安子矜點頭,同情地歎道:“原來你死得這麼有戲劇性。”想了想又問:“你是什麼家族,類似帝家這種,可以打通陰陽兩界通道的玄門世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