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被抓進了警察局。要他趕快來找樊江去救人。
樊江的枕邊,躺著他關閉的手持電話。昨夜的唐龍就是把電話打爆,樊江都無法聽到他烏雲壓城下的呼喚。
樊江二話沒說,衝上車,發動引擎,向警局奔弛而去。
突圍出長城的唐龍,怎麼會突然身陷警察局的鐵窗高牆?還沒嚐到"NASDAQ"的甜頭,倒要先體驗美國人的禁閉和手銬。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紐約,他不相助,還能有誰。
樊江心急火燎地趕到警察局,被允許與唐龍會晤五分鍾。唐龍的白襯衣汙漬斑斑,領帶歪在一邊。不難看出,他掙紮過。但沒成功。唐龍什麼都沒說,隻是摸出一把別致的銅鑰匙遞給樊江。那是他酒店的房門鑰匙。他隻想把他交給樊江。他不信任樊江之外的任何人。他要樊江立刻去他住的酒店將能證明他身份的護照和旅行證件取來警局交驗,以求脫身。樊江不便多問,火速地趕到了唐龍下榻的位於中城第五大道和第55街西南交口的"半島"酒店---一座文藝複興風格的宮殿式建築。找到護照和旅行證件的同時,他恍然頓悟唐龍此行非他莫屬的顧慮:唐龍的皮包裏,堆放著一遝遝嶄新的美鈔。與其把鑰匙交給史迪夫,唐龍寧願在警局蹲著,一直蹲到樊江來到。樊江的人品,他心知肚明。
樊江回到警局,出示了唐龍的護照和旅行證件。一個中年發福的警官輕描淡寫地通知他,沒有必要找律師,這一切隻是個小小的誤會。說昨晚有市民舉報,一個酷似警方通緝的逃犯出現,所以才把你的朋友請來警局配合調查。這個東方人,拿不出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況且連發型都與那逃犯如出一轍。
這警官的身體不動還好,一動,狐臭直直衝鼻,樊江怕自己稍忍不住就會嘔吐出來。"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怎麼聽都不是滋味。對待黃皮膚,看來他們已養成了經年難改的習慣。
美國警方的傲慢粗暴,樊江耳聞目睹。他隻是迷惑於唐龍怎麼好端端的坐在酒吧裏就會被人舉報。
唐龍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頗有幾分尷尬。
還用問嗎?這個欲望強烈的人,一定是以最快的速度又有了史迪夫之外的新的"遇"。唉!欲望這東西,發作起來,聰明人成了糊塗蟲,理智者變得沒有主見。甚而,一切都被顛倒擾亂。
樊江的腦海中,有意無意地浮起"飄"酒吧裏那瓶威士忌的身影,再度湧起被那酒精浸入禸體後迷失自我的感覺......在和它的決鬥中,我們終究還是敗下了陣來。樊江一歎。深深地。
唐龍拉下臉來。這事,多少也與你有關。
這句話,倒讓樊江詫異?莫名其妙的,怎麼就把我給拖進來了。
唐龍朝警官打開的另一扇門努努嘴。你自己看吧。想必他對你比對我更有興趣。
樊江不解?轉過身,一看,差一點就背過氣去。
門內走出的男孩,人未近,邪笑已近。
你好啊!我們還是又見麵了!隻是,見麵的地點不怎麼浪漫。
上帝!樊江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這個陰森森的鬼地方,像傳奇小說中的某個章節,倏然把他推回到那個小閣樓的夜裏。
9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如果這是巧合,那麼樊江應該為此慶幸還是窘迫?本就雲裏霧裏的事情,硬生生地摻進來這個新加坡的男孩。這不是小說的情節,也該是電影中的鏡頭。
樊江開車的時候,一言不發。他也的確無從說起。車窗外,驕陽早已噴薄高升,大地被灼烤,沒有一絲反抗的形式。人們憑借梧桐如雲的冠蓋,行色匆匆,像在躲避猛烈的炮火。後視鏡的偶爾一瞥,樊江驚心動魄。阿湯瞅著他的背影一眨不眨,一如追債之人終於逮著了目標,生怕得而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