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機嚇得剛緩過神,頭便伸出窗來破口大罵,髒話粗話一大串,一口BBC英語爐火純青。

完了!樊江喃喃著這兩個字。他對自己一直以來渴望追索答案的決心徹底動搖。還有追索的必要嗎?那個男孩帶著那樣的想法,那個夜裏,會放過他嗎?毫無疑問,他的身體已經烙上了齷齪的痕跡。百洗難淨。

樊江頹喪地把臉伏在了方向盤上,無力地歎了口氣。

車裏的沉默,持續了太久,讓人窒息。直到車達目的地,這樣的氣氛都沒有半點改變。

哈德遜河邊,樊江泊車的位置,阿湯一目了然。眼前的男人是不想再接近那個小閣樓,更不想再接近那個小閣樓裏的夜。阿湯欲言又止,長籲一聲。下車前,他輕輕地問樊江,你對那一夜就這麼在乎?你對那個答案就這麼看重?你真讓我佩服!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會如實奉告。

樊江慌忙搖搖頭,很害怕的樣子。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呼吸到這個男孩的氣息。你下去你下去!現在,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了?

10

樊江真的再不去想那個夜和那夜謎一樣的夢。他沒有勇氣去麵對那些斷裂缺失的經曆。他怕那謎底的真相大白會把他十幾年來的理想和追求統統粉碎。這是他難以忍受的事。這些年來,他就是為了這些理想和追求才一等再等冬去夏來的。

他太想讓那個夜成為過去。快快地、完全從那夜的巨大陰影裏解脫出來。為此,他嚐試著各種各樣的努力。比如分散注意力比如遠離"飄"酒吧比如不接唐龍的電話。

但,他置身事外的想法,已是十二分的不可能。接下來所發生的情形,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某種程度上說,他沒有選擇權,他倒像一個落荒而逃的負罪之人。

連日來,一股強大的不安的氣氛如夏的熱浪滾動著向他壓迫過來。他所到之處,始終有個影子徘徊左右,像一個避之不及的幽靈,如影隨形。交易所的門外、泊車的附近,甚至他居住的公寓樓下......白天黑夜,隨時隨地。

樊江的第一反應不能不使他有些心驚膽戰。那個無處不現身的影子不像是夏夜裏的暖風,倒像是嚴冬裏的呼嘯寒流、帶給他一次次的冷顫。他仿佛看到一張巨大的天羅地網正在撒開正在向他當頭罩下,他不就犯,網便永不會收。那網中,是自己可以容身的場所嗎?他如此這般地死活糾纏,意欲何為?

再度想起那瓶酒再度想起那個夜再度想起那張邪笑的臉,樊江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樊江在屋裏來回走。走了上百個來回。屋子很大,卻使他有了透不過氣來的壓抑。他撫著自己的心髒,像是怕它隨時隨地會蹦跳出來。他想喝水、卻打開了電視機。他想調個娛樂頻道讓氣氛放鬆放鬆,耳朵裏卻衝進來財金頻道的新聞。他又好氣又無奈,隨口一句:他媽的!

他頗感意外,粗話從他的口中吐出,自然而然,原來也不是多麼困難的事。

樊江不無自嘲地長歎一聲。

電視裏的播音員像是在揭別人家的家底,天南地北由東到西,從貧窮的非州小國一直說到了發展中的東方大國。說到了中國。

樊江的眉一擰、頭一歪,屏住了呼吸。他像個嗅覺極其靈敏的狼,發現了某處倏然出現的獵物。這一刻,他忘記了令他坐立不安的煩惱,恢複了一個股市強者的職業質素。

新聞大意是:中國投資者的恐慌性拋售,致使"綜合指數"和"成分指數"出現了連續的破位暴跌,雙雙跌破了曆史最底點。交易所不得不緊急休市十分鍾,以告誡人們"理性"投資。當局有關官員發表廣播講話,指出目前股票市場出現的現象是"非理智"的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