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樊江如坐針氈地跳了起來。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語無倫次。他感覺整個人完全跌入了冰窟窿,血幾乎就要凝固。他握住阿湯的胳膊,極其失態地搖動,追問他後來怎麼樣了?
阿湯站了起來,沉默了片刻,說,還會怎麼樣,他從"龍之巔"裏出來,在熱帶風暴就要來臨前的大街上像個無家可歸的幽靈遊蕩了很久之後,還是走進了你這扇門,這扇對於他來說一定格外眷戀的家門---我相信,這裏,有他一生都沒有過的最純真的夢,後來發生的故事,還用我繼續說下去嗎?
不要說了請不要再說了......樊江恐懼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像再也見不得人似的跌坐進沙發裏。他的手不自禁的顫唞,顫唞之劇烈,連一旁的阿湯看了都大驚失色!一個人情緒反應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才會有他這般的表現?阿湯不敢想。他緊張地去握樊江的手,焦慮地呼籲他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你的模樣太可怕了!當樊江的手從臉上緩緩放下,阿湯被嚇得倒退了兩大步。樊江滿臉是淚,眸子裏散發出一種愧悔至極的光芒。對不起!對不起!他喃喃著,反反複複地說著"對不起"!他在屋裏毫無方向感地東撞西摸,像是在尋找什麼心愛的寶貝。阿湯看在眼裏,淚跟著流了下來。他咬住唇的表情裏寫滿了失望,但,更多的寫上了感動。
正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鈴像個夜半上門的鬼魅刺耳的大叫起來。這鈴聲,怎麼聽都像是催命的符咒。
樊江幻想著是那個男孩打來的電話。不久前,他還接到過他半夜三更打來的問長問短的電話。抱著這種幻想,不等拿起話筒,他就連珠炮似地問對方是你嗎是你嗎?話筒裏卻傳來一個男子夾雜著日本口音的中國話,你是樊先生吧?公司指派我和你聯絡,洽談合作事宜,你看明天......沒等對方把話說完,樊江火山爆發般地對著話筒吼道,我不要這樣的合作!去他媽的合作吧!......他扯斷了電話線,將電話機狠狠地向地上砸去。
一道驚雷裹著一陣颶風強盜似的將門打開。門外,天昏地暗。"完美"在無所顧忌地肆虐,像是要把這天地間一切最美好的東西撕裂粉碎。樊江連半秒鍾都再耽擱不下去,不顧一切的就要向門外衝。阿湯指著門外被連根拔起的大樹不安的問他你這是要去哪?樊江一把將阿湯推開。眼看著樊江奪門而去,阿湯大聲說道,你這個隻會逃避的膽小鬼,你喜歡他!你從心裏喜歡他!可你為什麼不給他機會不給你自己機會?明天,去橫濱的船就要起錨,你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請問你還要往哪裏逃?......樊江被阿湯的話一刺,頓了頓,但他還是頭也沒回的衝了出去。風狂雨猛的夜空裏,他的回答決不亞於風聲雷聲,我去找他!我要把他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