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大吳社稷不保。
“此事當年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大王派數名內使長官至西鄴核實,回來的都說你千金散盡,開疆劈土,邊野莽夫,鷹犬可用,不得不防。百官爭議,有人說你久居高位,擁兵百萬,已有戾心養成,一朝被削去兵權,豈會不生顛覆之心。也有說你隻是武將少年輕狂,邊野戀戰,不至危懾家國。
“然而數日之後,你竟親自派人將西鄴戰功上報朝廷,此等囂張示威之舉,叛亂之心昭然若揭。滿朝人心惶惶,三十餘道折子遞上來,均有一個字——誅。”
我越聽越心驚,一把折斷手中的長卷,迫不及待開口道:“小人作倀……真是小人作倀!”
申大夫在一旁匪夷所思的看著我,“東方,我還沒有說完,你今天怎麼如此激動?”
我一下子禁了口,仿佛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樣的事……他繼續說:
“那些折子我都過了目,或憂患情切,或鞭辟駭撼,每一句都直擊帝王之心。
“可西寧將軍力排眾議,把這些都壓了下來,大王當日也隻言一句‘本王不信’,而鎮下滿朝腹誹……鐵證如山,他不得不信啊。他怕你真的反了,故而明言暗示,將你封了鄴邑諸侯……可你居然毫不掩飾的接受了!”
我驚了又驚,再也無法形容現在的複雜……曾經我和淺陽之間,居然還隔著這麼大的誤會。我想到那日在禺怏宮前見到淺陽何渝對飲敘舊的情景,他當時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你敢,這天下還有你不敢的事麼!”,我亦覺得蹊蹺。隻是另一個說,“琅琊你也太認真了,我方才在跟淺陽打賭……”
這些事情又湊到了一塊,我他XX的連知道的機會都沒有。
我轉身對申大夫說,“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有人跟我提過?……我甚至連一句唾罵指責都沒有聽到。”
“那是官員們顧忌你啊。誅滅九族的大罪都能被大王和西寧將軍壓下去,讓你繼續做一品朝臣,誰還敢造次。你戰功彪炳,大王又對你百般包容,如此一來還有誰敢私下非議……
“我不知道你在予州遇到了什麼棘手的情變,以至棄三萬大軍於不顧,月前此報一到吳中,眾臣皆議論紛紛,言你自立為候、謀反之心,都不是沒有先例的,請大王勿忘前車之鑒。於是大王就當年之事為你平反,召告百官……”他說著,以一種很深沉的眼光打量著我,“這真相一旦扯出來了,國法難容,接了密旨而不奉旨行事,假通機政必是死罪,再三讒毀朝中重臣,非將朱梓正法不可。
“本來這事經過一番朝議,為解當務之急,大王及群臣已將斬首革職幾案統統撤了下去,本是有意留他。可那朱梓畏罪,望風而逃,不得已射殺於南門關口。”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思想不停的運作,胸中如升起了千疊浪濤,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東方,我對你棄兵一事仍感到質疑。跟你說這些,隻是希望你明白,大王無論如何都相信你,你若真的想反,就不要回王宮了,徒增他的悲傷而已。”
我剛想反駁。突然間意識到,這最後一句情理不通的話,實際上……隻是一個兩朝老臣在情急之下所施展的苦肉計。
沒有人會聽我可憐蒼白的解釋,所以我總是過於激動,以表鑒我是如何忠心。我絕不能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的過失,我想從每一個縫隙入手來欲蓋彌彰……墮落竟是如此輕易,失足千古,回首百年。很多時候,掙脫一步,就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