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渝,不……昭和。我們認識……也有九年了吧?”九年了,寒暑春秋,似水流年……風過了有落葉為痕,東流逝水得千古餘韻。可是,我們呢?
我們僅僅在你一手布下的重重迷霧裏茫然的開始,並結束了。這九年裏我高高低低,迭起宕落,我以為這是我生命裏最真實的時光……“可你,竟然騙了我九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麼!
他有些心疼又有些興奮的看著我,“琅琊,你還會恨我麼……這樣就好。”
我怎麼會不恨……我還是我,我不曾迷失過,我始終得不到那種幸運的惶惑。所以,你逃不掉!
風乍起,帶著一串稀瀝的歌調揚起漫天梨花,白色的碎屑空靈靡緲若那一日霽雪紛飛的予州城前,天地朦朧的一如我們飄無的過往……
一個無比虛偽的開始,鑄造了我們終將殘酷的結局。
“何渝,我還是想叫你何渝。”我站到他身後抱住他,如果還有一瞬間的溫存與牽強,那何嚐不敢放縱一下,“何渝,喜歡你,好喜歡你……真的,我不是塊木頭。你舍不得看我醉生夢死,你每一次從陰暗的角落裏走出來,每一次站到我身後,琅琊都記得。琅琊會在你麵前哭,會對你任性,每一次何渝都會難過,會傷心,會隱忍,會包容……偶爾也會生生氣。看到你每一次流露出一點點表情,我都會很興奮,可我不知道這種興奮是什麼。也……從來沒想過,你會放開琅琊。直到有一天,你走了……像陣風一樣。
“那時候琅琊才明白,九年了,我們總是如夏花般迅速的開放又迅速的凋零,一次又一次……你匆匆忙忙來去,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刻上一道痕跡,就看到你隱忍般的退出。
“何渝,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無法愛上你……其實我已經愛過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你並不想要。你在扼殺我的愛,和你自己的。
“那一天你哭了,你說‘琅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堅強。’……那時候我好感動,我不相信那個眼淚是假的。現在我才知道,其實那句話是對你自己說的……“
他一直沒有回頭,任我在身後抱著,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滴到了我手背上,“我想去禺怏宮,真的好想再去看看。可……”他說著轉過身,很輕易的掩飾去了那瞬間的動容,再看向我時,已有些陰晴不定的,“可我更清楚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知道那個竹林不久於後的典故麼?”
我鬆開環著他的手,抬眼看向天邊,那道如夢幻般的彩虹已經消散了……剩下的,便是白雲蒼狗。
“昭和,你今天,為什麼沒有送我花呢?你不曉得這樣我會傷心麼?”
他一下子僵直了,像一座瞬間被冰凍了的雕塑,無數道武裝飛快地在他麵前勾開了線影,幻化出一個陰毒狠戾的帝王之相。他張口想說什麼,卻是一口鮮血濺在了我淺色的衣袍上……
我低首,展了展衣襟上的鮮紅,輕輕地笑了一下,“真漂亮。”……一朵豔得要滴出血的牡丹。
他捂住嘴角浮躁地向外走,然後突然像想起什麼的回頭說道:“我說過,別跟我鬥……你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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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過得安逸,我站在花園裏拿弓箭射那些牡丹的葉子,我的箭法依舊很精進,我甚至希望它再差一點,還可以重新好好練練。我害怕這樣荒蕪的日子,人還是不能靜,人心就同戰場一樣,靜則危,久靜則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