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比他好看呀。”一臉的真誠。

我笑得直搖頭:“小山,你都修煉出最高境界了。”拉他過來坐下,用電吹風給他吹頭發。

一時間,家裏隻有風扇低鳴,伴著劉氏獨特鼻音的歌聲。

“情若似花開花謝 愛終究滄海桑田

別問我該如何才會到永遠

看世間緣起緣滅 莫笑我無怨無悔

誰又懂怎樣愛 才是真永遠

我看不見我聽不見 天長地久的諾言

我隻看見 我隻聽見 曾經擁有的纏綿

我看不見我聽不見 天長地久的諾言

我隻看見 我隻聽見 曾經擁有的纏綿……”

聽著聽著,我有點恍惚。時間在愛與不愛之間,在小山柔順的發絲深處,飛快滑過。

9.

早上起床,先把洗衣機裏洗好的床單被套曬起來。

昨晚小山洗澡的時候,我給他換過一套。好不容易從頭到腳都洗得幹淨,我都不忍心看他再把腦袋枕在黑呼呼的枕頭上。

曬好東西從陽台出來,路過臥室。

“小山,醒了嗎?醒了就過來吃早飯。”我在打開的房門上敲了敲。

沒動靜。

還在睡啊。真好命。

手上是濕的,冰涼。於是我決定嚇他一嚇。

輕輕走到床邊,某人睡得臉都埋被子裏了,隻露出頭頂。我把手伸進被子捏住他的臉頰,左右晃動:“醒了醒了……”

灼熱的溫度讓我措不及防,本能的收回雙手。

好燙!

一把掀開被子。小山蜷著身子,臉上的不正常的潮紅,呼吸短而急促。

天哪,發燒了……

腦袋“轟”地一聲,血都湧上來。

“小山,小山!你醒醒!”我晃動他的肩膀,大聲喊他。

沒有回答。他陷入高熱昏迷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摸摸他的額頭,我的手好象摸在一塊點著的煤球,從內部散發出的熱量。

冷靜。我告誡自己。

先叫救護車。我家附近都是小醫院,我還真怕他們草菅了人命。

打完了電話,急救中心說二十分鍾之內到。我定定神:別慌。別慌。救護車到之前,先做簡單的處理,可以幫到小山的。

用冰水打濕毛巾,搭在他的額頭上,萬一燒壞了腦子就完蛋;用酒精擦手心和腋下,幫助散熱;還有什麼?噢,對了,我又找來棉簽,沾了清水,仔細塗在幹燥起皮的嘴唇上。

我坐在床邊,一遍遍的給他擦酒精。小山還是無知無覺的躺著,可是微皺著的眉頭表示他年輕的身體正倍受煎熬。

我摸摸他的眉,拭去眼角還有沒幹的淚痕。

小山,你要好好的啊。

別嚇我。

偌大的病房,四個床位一字排開。病人和家屬們都八卦的望著新住進來,靠著窗的六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很有威嚴的在訓人。

“燒得都脫水了,家裏人也不知道,家長怎麼當的,嘎?剛拆線的刀口,不能等兩天再洗澡嗎?非要感染、發炎才滿意。”

……又不是我的錯。瞟了小山一眼,他四平八穩躺在病床上。還沒醒,打完退燒針,兩瓶水吊下去,臉色已好看起來。

哼,叫你不要洗不要洗,偏不聽。等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那個,你是病人的什麼人啊?”

呃?“哥哥。表哥。”

“你不要亂跑,每隔一個小時量一次體溫。有什麼情況及時找大夫。”

眼見主治醫生要走,我連忙攔住他:“醫生,我弟會不會落後遺症啊?比如腦子不好使什麼的……那我可對不起他爹媽了。”

聽我一問,醫生也笑了:“這會兒知道急了,早幹嘛去了?你說的這個要等他醒了以後再看。到時候再說吧。”

目送醫生翩然走遠,各床的病號都各歸各位張羅著準備午飯,我恨恨地看著依然沒有醒轉的人。

這倒好,準備嚇他呢,倒被他嚇著了。

你個禍害。我咬牙切齒。才吃的慶功飯,又跑到醫院來。

快快,把胳膊給我咬一口,解解恨再說。

沒意見吧?那我可咬了。

仗著禍害無反抗能力,我偷偷抓過一隻胳膊,送到嘴邊。

少年的手耷拉著,發燙的皮膚靠在我臉上,被陽光曬成淺淺的小麥顏色,手腕處隱隱看得見青色經脈。

熱度讓我的嘴唇升溫,心裏一片綿軟。

哪兒舍得用力咬下去啊。

那,輕輕地,好不好?

…… ……

小山還在沉睡,鼻翼微微扇動,已不是早上的嚇人模樣。臉上的潮紅也淡了,不仔細看,不發覺病態。雙眼閉上就越發顯得長,睫毛動也不動,一根根,都濕漉漉的……

等我驚覺過來,才發現自己在吻小山的胳膊。

……居然情不自禁。

一邊鄙視自己,一邊小心地看看四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沒人注意到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