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段(2 / 3)

「哦?看來你是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試問──你擔當得起嗎!?」

光武帝猛然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他轉過身,居高臨下地俯視朱槿,聲音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怒火:「你不僅窩藏前朝罪人,還勾結江洋大盜,劫走朝廷重犯,放虎歸山,遺患無窮!無論上麵哪一條罪名,都能定你個淩遲處死!試問你擔當得起嗎?」

朱槿恬然一笑,仰起臉來看著光武帝,雙瞳明澈如水晶,純淨無垢,彷佛他隻是在講一個很有趣的笑話,非關生死大事:「隻可惜,槿兒也姓朱,就算是再大的罪行,皇上也不能夷我九族──不是嗎?皇上要殺要剮,隻管動手,臣弟絕無半句怨言!」

光武帝被他的眼神狠狠地刺了一下,腦海中忽然閃過朱槿九歲那年,寒冬臘月裏被人故意推下水去,他發起高燒,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時第一眼便看到朱棠守在床邊。

那時朱槿的眼神也是這般純淨,與世無爭,拉著自己的手,柔聲細氣地道謝。朱棠替他感到憤憤不平,一心想要找出凶手加以嚴懲,但是朱槿卻反過來勸說他不必因此招惹是非,不過是一場小風寒,休養幾天也就好了,萬一驚動了弘武帝,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 ……

朱棠回憶起那些往事,在房間中不停地走來走去,心中更加煩亂紛擾。最後,他在香案前立定了腳跟,仰起頭來吐了口氣,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

「槿兒,你捫心自問,朕可有什麼地方虧待過你?你這般欺瞞於朕,可對得起朕的苦心栽培,一片信任嗎?」

朱棠的語調微微顫唞,帶著一絲金石之音,情懷激蕩之餘,難以遮掩。

朱槿毫不回避地看著他,神情裏惟有誠摯懇切,輕聲說道:「皇上待我親如兄弟,情同手足,要說槿兒心懷故意,欺瞞皇上,那是絕不可能。隻不過──」他神色黯然,幽幽一歎,「隻不過阿汶他已經去國離都,將大位拱手相讓,皇上又何必一定要置他於死地?他 …… 他畢竟也是龍族一脈,血肉相連──他是您的親侄兒啊!小時候您也抱過他,也親過他,也曾經對他好過,他全都記得!縱然您那般威逼脅迫,可是阿汶他卻從未對您有過半分怨恨之心。」

「哼!你倒要來教訓朕嗎?」朱棠眉峰剔起,語氣重新變得嚴厲起來:「朱汶昏聵失德,庸碌無能,他不配坐那九五之尊的寶座,朕取而代之,有何不可?天下惟能者居之!──倘若今日形勢逆轉,朕『靖難』失敗,你以為他就不會殺朕嗎?

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是朱汶懦弱無能,不肯殺了朕這個親叔叔,朝中那班大臣們呢?他們個個都是牆頭草,慣於落井下石的家夥,又豈會輕易放過朕?最後朱汶被他們攛掇不過,早晚有一天還是會殺了朕的──天無二日,國無二君,槿兒,你可曾經考慮過這些?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那便是後患無窮!」

朱槿聽了這幾句話,心中陡然一寒,不由得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顫。

以前他隻覺得光武帝對待朱汶過於刻毒,心中存有不滿,但是確實沒有想過光武帝所說的情勢逆轉又會是什麼狀況。朱汶當然不會誅殺自己的親叔叔,但是朝中眾臣一定會對朱棠群起而攻之,朱汶耳根子軟,最是容易輕信別人,三人成虎,未必到頭來就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