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段(1 / 3)

深意。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忍不住皺眉勸道:「殿下,請恕朝彥無禮,多提醒您一句:眼下皇上正在氣頭上,發作幾句也就罷了,其實未必真的想治您死罪,也許過幾天就放您出來了。」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朱槿微微一笑,「聖意難測啊,江大人。你一直待在皇上身邊,難道還不明白他的脾氣麼?剛才我說過的話,隻管如實回稟,無礙的──我看時辰也不早了,你送我去了羊房夾道,盡快回來,說不定皇上還有別的事情差遣你去做。」

這一年冬天,冷得特別早。

立冬過後第七日,便降下了當年第一場雪。太液湖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淩,沿湖栽種的垂柳一夕之間褪盡綠裝;小太監們不得不頂著寒風,用竹竿結網撈起湖麵上漂浮的殘枝敗葉,以免影響了觀賞的景致。

光武帝仍是常住清寧館。

按理說,夏天避暑,清寧館三麵臨水,倒是一個絕佳的去處;但是冬天裏可就大不一樣了。太液湖水麵開闊,無遮無擋,寒風從對岸直吹過來,呼嘯過庭,單是那聲音就讓人情不自禁地從骨頭縫裏往外發冷。

住在清寧館遠遠不如別的宮殿裏舒服,然而光武帝似乎突然喜歡上了這裏的清幽,庭院裏落滿了雪,卻不準人去清掃,批閱奏章的間隙,也時常停了筆去看窗外。

小太監們來來往往,都是從回廊底下繞道而行,就連侍衛們走路也多添了三分小心,生怕一不留神便踏壞了那雪景。

紛紛揚揚的雪整整下了兩天兩夜,到了第三天早上,終於雪止天晴。隻是那太陽羞答答地藏在一層薄雲背後,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光線很淡,唯一的好處是──雪地看上去不那麼刺眼。

朱棠退了朝,簡單地用過早膳,回到清寧館便開始批閱當天的奏折。

段侍堯事先挑出八百裏加急送來的幾份邊境奏報放在禦案正中,朱棠拿起來匆匆瀏覽一遍,無非是東南交趾國家黎利珊稱王不朝,侵吞邊界,騷擾地方;西北阿魯台屢次尋釁,雙方發生小規模衝突,互有折損;蒙古左賢王渥巴汗上表,言稱今年水草不豐,牛羊病疫,請求免去朝貢,等等。

朱棠對此心知肚明,阿魯台與渥巴汗已經結成攻守聯盟,一東一西,互為犄角之勢,西北邊境局勢一觸即發,此戰必不可免。但是眼下糧草尚未充足,兵力調動也沒有就緒,時機還不夠成熟,若是輕易出兵,隻怕勝少敗多 ……

他心中憂煩,放下邊境急報,又從旁邊一迭普通奏折上拿起一份,打開一看,原來是順天府尹上報,京城西郊被雪壓倒了大片民房,請求下旨撥款賑災。

朱棠看了這份奏折,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他這裏有多少軍國大事需要操心,堂堂一個順天府尹,六品京官,居然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敢拿主意;有寫折子請旨的功夫,那民房早就重建起來了,簡直是一味的浪費時間!

朱棠提起毛筆,蘸了朱砂,待要好好地斥責幾句,忽然又改了主意,停筆對侍立在旁的段侍堯說道:「你去傳旨,告訴順天府尹,朕是要他當官做主,替百姓辦事,不是要他學跑腿的傳話,他要是不想當這個官兒了,隻管明說,朕立刻將他撤職查辦!」

這道聖旨下得莫名其妙,而且又是一派閑話家常的語氣措詞,中間還夾雜著幾分賭氣的味道,段侍堯有些猶豫遲疑,當了三年六宮總管大太監,他可是頭一次弄不明白該怎麼去傳旨。

朱棠連續批完了三份奏章,抬眼發現段侍堯立在原地沒有動彈,稍加思索已經明白過來,笑道:「怎麼還不去?沒有聽見朕的話麼?就按照原樣告訴他,傳完了旨立刻回宮,一句廢話也不用跟他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