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蘇州人。
蘇杭的調子說什麼話都溫潤如水的,我看他脾氣挺好相處,就向他打聽了一下。
原來進來的這條地道是他們上次來探測墓穴位置時才挖的,也就是一個月左右前,時間可能就是在西裝男他們去找桐伯開匣子之後。
我猜匣子裏一定有什麼,把他們引到這裏來。
本來他們想把盜洞一直挖到古墓裏,但是中途碰到了變質岩。附近一帶的土質非常鬆軟,他們本來擔心的是盜洞可能會挖到一定深度後容易塌方,沒想到眼前卻突然出現了變質岩。
變質岩大部分是結晶體,比較堅硬,當時他們隻有預防洞穴坍塌的設備,挖到這種岩層始料未及,反而沒有準備開鑿堅硬岩石的工具,盜洞隻好改變預定的方向,繞過變質岩地帶。
張睿剛說到這,我就看見地道朝左邊忽然轉向,坡度也從斜向下改變成了傾斜二十度角往上走。
前半程我們大概走了已有一個小時,後半程要往上爬,我除了感到小腿酸脹外,頭也開始疼了。
張睿說這條盜洞再走半小時左右就到頭了,前麵通到裏麵一個更大的洞穴。那個洞穴是本來就存在的,不過不是天然的,而是一個規模相當大的坑道,年代久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人挖的。
說起來這也是運氣,正因為盜洞改變了預定軌道,才會發現這樣一個大型坑道。
坑道一般是為了開采礦石或作避難之用,張睿表示疑惑,說:“那個坑道排布複雜,有很多岔路,挖得像迷宮一樣。如果是礦坑,工程也太大了,如果是用來避難的,那設計它的人真是居心叵測,裏麵絕對能困死人。”
我點點頭,悶頭緊跟著,不敢走神。
寫文是一回事,親身經曆又是另一回事。我雖對盜墓方麵的東西雜七雜八的看了不少,理論知識還能湊合,但實踐起來就完全不行了。
真的鑽到地下來才發現,鑽地洞不光是體力活,還有心理上的壓力。長時間被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手電的光線隻能照亮極小一片範圍。我能看見的隻有張睿的背影在我前頭時近時遠,而四麵的石壁好像隨時會壓過來,空氣稀薄,並且帶著一股陰冷的濃烈的土壤味,吸一口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不確定後麵的人是不是也以這樣的距離緊跟著,老子雖然不算膽小,但畢竟頭一次鑽那麼深的洞穴,何況還不知道這種盜洞有沒有安全措施。
再想到這幫人是要去盜墓,跟死人打交道的活不好說,老子雖然沒什麼信仰,但世界上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眼下的環境裏,老子真覺得那些離奇古怪的事也許真的有。
老子他娘的自己嚇自己,心裏真有些哆嗦起來,出了一身冷汗,連回頭去看看後麵家夥的膽子也沒了。
媽的,下輩子投胎決計不能做一隻地老鼠!
好在在我快要到達極限的時候,前麵終於到了盜洞的出口,爬出去,外麵的空間開闊了許多。
我這才知道,在我前麵有七個人已經站到了盜洞外麵的平地上。我是第八個爬出去的,身邊一下子沒了剛才那種壓迫感,心情也放鬆了不少。我深深吸了口氣,洞穴裏的空氣質量比剛才好得多。
張睿說:“我們到了剛才跟你說的坑道了。”
我哦了一聲,興歎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因為剛剛爬出地洞,我一時忘了自己其實還在一個更大的地洞裏),忽然又覺得好奇,這個坑道的地麵怎如此平坦?
我低頭看看腳下。
張睿說得沒錯,這個大洞很容易判斷是人工挖的坑道,而不是天然的岩洞。
我們腳下踩的,其實是用一塊塊大石板鋪成的邊道,雖然積著厚厚的石粉,但能看出這些石板拚接的痕跡,顯然是專門在洞穴邊沿鋪出這樣一條路方便行走。
我把手電筒往頭頂上照,洞穴果然很大,高度可能超過十米,手電的光束延伸出去漸漸的暗淡,被照到的洞頂一片模糊看不清楚。
洞穴中有水道,水位大概在石板下半米左右,水麵有細細的波紋,是活水。
張睿之前就說過,這些水可能流過整個地下坑道,因為坑道有很多岔路,不知道主道在哪裏,所以也不知道這些水從哪裏流進來,又流到哪裏去。
他們一群人帶了精密的儀器,一堆紮在石板路邊似乎在測水位,我心笑還好不是土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