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緩慢中流逝,隻聽到掛鍾發出的滴答滴答的聲音,等到他發覺煙盒被捏扁在掌心裏,再也倒不出一枝香煙的時候,竟然已經是淩晨三點半了。
“這麼晚了。”他自言自語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又走回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就著水將兩粒安眠藥吃了下去。
中午十一點,岑逸在噩夢中醒來。他不記得自己夢到什麼,可夢境中的悲傷卻是如此清晰,彷佛有人拿刀在他心口上一刃刃刻下,然後再被翻皮剝骨,痛不可喻。
他爬起床,莫名其妙往嘴裏扔了粒止疼藥,又灌下一大杯涼水,然後抱著沙發靠墊在電視機前坐下,認認真真地看起了電視。
他騙了顧永梵,他所有的稿件向來都是透過電子郵件的方式發到雜誌社的,除非在排版時有特殊問題他才會親自到雜誌社。他隻是單純不想在白天接到顧永梵的電話,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太陽光下一聽到那聲音他會覺得惡心。
事實證明是對的,在岑逸看到電視裏放出昨日片場采訪顧永梵和木曉晨的新聞片段後,他忽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吐了。
好在他並沒有吃早飯,實際上,就連昨天的晚飯也忘記吃了,所以胃裏根本沒有東西可吐,他隻覺得連內髒都要掏出來絞爛般,這才關上電視,套上外衣拿著鑰匙和錢包,朝屋外走去。
上了計程車,司機問:“先生去哪裏?”
“前麵的便利商店。”岑逸戴著鴨舌帽,緊緊壓低帽沿,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啊?”司機愣了,重複道:“前麵便利商店?”
“是。”
“可那不就在前麵路口麼?”司機傻了,這走走不過五、六分鍾的路,這人居然還要叫車?
“開吧。”岑逸聳下肩膀,將人窩進後座位裏。
“噢,那我真開了。”司機猶豫著放下手煞車,踩著離合器上了檔,然後一頂油門,呼啦一聲就開出了街。
轉彎,停車。岑逸下車跑進商店往書報架前一站,快速地將幾本雜誌往懷裏揣。
“這些,我都要了。”
便利商店的小弟看到放在收銀台前六、七本的娛樂雜誌傻了眼,“你全要?其實這幾本大同小異,你買個一兩本就可以了。”便利商店小弟好心提醒。
“我全要。”岑逸指了指台麵上所有的雜誌。
“那稍等。”小弟認真地算起了價格,不過耳朵可沒閑著。
“這人怎麼買這麼多雜誌?還都是顧永梵封麵的。”
“難道他是顧永梵的男粉絲?”
“會不會是同性戀?”
“也許吧。”
“可憐啊,顧永梵是直的。”
“是啊,都和木曉晨在一起這麼久了。”
“看新聞了沒?天啊,這兩人太恩愛了吧。”
“你說我要是木曉晨那多好!羨慕死人了!”
女學生們還在一邊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岑逸瞥了她們一眼,然後抱著一堆雜誌走出了便利商店。
一低頭,看見手裏的雜誌封麵上大大的標題:“顧永梵、木曉晨,片場秀恩愛”。
岑逸眯起眼,仔細看了一會,又回頭瞅了眼那幾個女學生,冷冷一笑,將雜誌夾在腋下,大步流星地走出便利商店。
新劇上檔後的幾日,岑逸又悄悄去了一次片場。這日正好是顧永梵最後幾個鏡頭的拍攝日,電話裏他跟他報備過,三場戲大概要拍到晚上。
岑逸下午三點就跑到了片場,還是戴著鴨舌帽,將帽沿壓得低低的,幾乎遮住上半張臉。在門口張望了下,看著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他有些心虛地躲在布景後,透過交錯而立的燈光器械和反光板的縫隙中,望著顧永梵的背影。
“你今天回來麼?”岑逸撥通顧永梵的手機,一邊依舊牢牢看著不遠處人的一舉一動。
“公司不讓,要再等一個星期。”
顧永梵完美的側顏順著柔軟的燈光呈現在岑逸的眼中,熟悉而又陌生。
“嗯,知道了。”岑逸捏著手機的指頭顫動了下,又問:“今天會拍到幾點?”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挺順利的,估計能按時收工。但今天是我最後的鏡頭,晚上會有慶功宴,我可能要晚點才能打電話回家。”
“太晚我就睡了,別打了。”
“也好,那我明早打給你。”顧永梵一手捂著手機,一手扶著牆小心地看了看周圍,又輕聲道:“要是有可能,我明天悄悄溜回來一次。再看不到你我就要抓狂了!”
“嗯。”岑逸帶笑看著跟作賊似的顧永梵,可再一轉眼,卻看到了顧永梵身邊的木曉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