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道:“是。”
長公主笑了,摩挲著女兒陳蕓的手,說道:“可惜你妹妹憊懶,字也拿不出手,不能替你分擔一些……”
陳苑忙稱不必。
陳蕓笑嘻嘻的,也不著惱:“姐姐寫的好就行了,跟我是一樣的!”
有丫鬟引領著陳苑去謄寫詩詞。周暄得知不會署名,也就不再擔心了。反正不會丟人丟到外麵去。
她坐到母親身側,聽母親和姑姑說話。
楊氏輕聲嘆道:“公主跟苑兒倒很親近。”
周沁點頭:“是親近,說句無禮的話,畢竟是苑兒嫡親的嬸嬸。若是她二叔還在世,隻會更親近些。”
想起綏陽長公主的亡夫,即陳苑的二叔,姑嫂倆俱是一陣沈默。
陳家二爺英俊多才,氣質溫潤,被綏陽長公主看中,招為駙馬。夫妻倆感情很好,並在婚後一年生下女兒陳蕓。
可惜陳二爺是個短命的,年紀輕輕便去了,留下她們母女二人。
楊氏也不說話,比了三個指頭,詢問似的看著周沁。
周沁皺眉,卻還是點頭,小聲道:“是真的,公主還問過老太太的意思。”
她們在這邊打啞迷,都隻當周暄不知道,卻不想周暄心裏明鏡兒一般。
三個指頭,指的不就是涇陽侯宋三爺嗎?京城人人皆知宋三爺將會尚主。隻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緣故,這兩人都獨身多年,婚事卻始終未能提上議程。
楊氏瞧瞧身邊發怔的女兒:“暄兒去尋別人說話去,陪在我們身邊算什麽?多交幾個朋友,總坐在這裏,跟在家裏,有什麽分別?”
周沁也笑道:“你娘說的是,這邊,跟你年紀相仿的姑娘不少,你去跟她們玩兒吧!”
母親和姑姑都這樣說了,周暄自然無從拒絕。她起身,向同齡人走去。
但見得她們三五成群,聊得歡快,她感到有些沒意思。一瞥眼,看見林樾溪獨自一人,孤孤單單,就朝她走了過去,微微一笑:“林二小姐。”
林樾溪肩頭一顫,擡起頭來,臉上猶有未褪去的迷茫。她看向周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使勁兒點了點頭:“對,是我,我,我叫林樾溪。”
“我知道的。”
林樾溪眼裏浮上一層喜意,她歪了歪頭,很認真的道:“周姑娘坐。”
“你認得我?”周暄詫異。
“嗯,你是陳苑的舅家表妹。”林樾溪臉上有著小得意。但很快,她又垮了肩膀,“可我不知道,你叫什麽。”
周暄垂眸,拉過林樾溪的手,在她手上比了一個“暄”字,輕聲道:“暄,我叫周暄。”
“周暄,周暄……”林樾溪念了幾遍,笑意盈盈。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身上陰霾散盡,比怯懦時,要好看很多。
兩人隨口談了幾句,不過是說些平日家常事,並不深談。
忽有人來報,說是大皇子並二皇子前來給姑母祝壽。
大皇子是朱皇後所出,是個合格的皇長子。朱皇後性格嫻靜,是天下賢婦的典範,不爭不妒,榮辱不驚。還曾著書立說,要世人重視規矩。
今上寵愛田貴妃,世人皆知。皇後不但不妒,反而還格外關心愛護田氏。是以今上雖獨寵田貴妃,但仍保證了皇後的體麵與尊重。
而二皇子則是田貴妃所出了,今年才十四歲,甚得皇帝寵愛,飛揚跳脫。
皇帝遲遲不立儲,朝中的大皇子派與二皇子派針鋒相對,鬧得厲害。偏這正主兒二人,感情甚篤。
兩位皇子前來祝壽,因香雪廳內全是女眷,不便入內。長公主便帶著女兒迎了出去。
一聽說今日長公主府上賓客雲集,且等會兒男賓們要評詩詞,二皇子興致盎然:“皇兄,不如我們也留下來,湊個熱鬧?”
微胖的大皇子沈吟片刻,慢悠悠地點了點頭:“二弟既有此心,那我們就留下。”
等男賓那邊評選結果出來時,已經是午後了。
期間林樾蓉回來,看見周暄與妹妹交談,大為吃驚,最終卻隻動了動嘴唇,什麽都沒說。
周暄想到跟陳苑一起聽到的對話,再見到林樾蓉難免有些微尷尬。偏巧陳苑謄寫完了詩詞歸來,沖她招手。周暄便趁此機會,與林家姐妹道別,向表姐走去。
男賓那邊公認為最佳的一首詞是史韓林家的千金所做。史姑娘家學淵源,奪魁也在情理之中。
居於第二的那首,卻是陳苑所做了。不過點評之詞,她心悅誠服。
——外麵那些相公們,給每一首詩詞都留有點評語句。因為不知道是具體何人所做,他們的點評之語,措辭得體,語言犀利。
每個人的詩,都單獨占一張一尺見方的紙,空白的地方,供人點評。
周暄瞧了自己的詩詞得到的評語,在一大片委婉批評中,字體熟悉的“可憐可愛,比我的好”八個字,叫她挑起了眉梢。
這不是路征的字嗎?對他的點評之語,周暄並不放在心上,而是一笑置之。路征記憶力很好,卻不善詩詞,周暄也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