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尋太醫啦,現下所有的太醫都聚在坤寧宮。"
一瞬間,老太監臉上的褶痕似又加深了幾分,一語不發,回身便往坤寧宮行去。
坤寧宮內亂成一團,皇後尖厲的慘叫聲震得人心慌神亂,一群太醫聚在一處爭辯著什麽,俱是滿頭大汗。
方炫沈著臉,俊秀的容顏怒意橫生,穀梁文芳一迭連聲地罵著:"沒用的東西......"
潘海直直衝進椒蘭殿,瞧見方炫坐在外間,"咚"地跪下:"皇上,太傅他......"
話音未落,便聽到聖母皇太後有些急亂的聲音:"太傅?對對對,皇帝,快把太傅請過來,太傅醫術高明......"
"不行!"老太監愕然,這道幹脆利落的聲音竟然是出自自己的口中,謹慎了一輩子,小心了一輩子,臨到老來,倒也痛快了,索性咬咬牙,不再猶豫:"皇上,太傅病重......"
"啊......"穀梁毓珠慘厲的痛呼截斷了潘海的話語,方炫忽地立起身,勃然大怒:"一群廢物,若是龍子有任何閃失,朕摘了你們的腦袋!"
殿內頓時更加忙亂,自那聲慘叫後,皇後的呻[yín]一聲高於一聲,穀梁文芳再沒時間去想些別的心﹌
老太監雞皮一般的枯手死死抓住穀梁文軒的衣袖:"先生,你去找一找,太傅病成這樣,能往哪兒去?快去找,一定能找著!"
文軒再不多問,回頭便向殿外衝去,甫出殿門迎頭碰上一群人,前位者帝冠巍然、龍躍黃袍,正是剛從坤寧宮趕來的方炫。
皇帝瞧見穀梁文軒慌慌張張的模樣,忍不住皺眉:"這麽著急待往何處?"
文軒不欲停下腳步:"他不見了......"語音未絕,人已出了宮門。
方炫變了臉,正要發作,卻見太監總管匆匆走出了壽仁殿,瞧見天子正在不遠處,頓時愣在當場。
皇帝蹙著眉頭:"潘海......"
老太監"砰"地一聲雙膝著地,聲淚俱下:"皇上,太傅走了,皇上......"
方炫失色:"什麽走了?"
潘海頭磕得"咚咚"直響:"皇上,太傅病得很重,肯定走不遠,快點將他找回來吧!太傅病成這般模樣,撐不住的,撐不住的......"
皇帝駭然:"病得很重?"
老太監抬首,涕淚交流:"皇上......太傅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皇上......"話未說完,眼前黃影掠過,九五至尊的身影已是不見。
眼共雲山昏慘慘,心隨煙水去悠悠。
蔚綰昏昏沈沈地走著,接續不上的呼吸壓著腳步飄忽不定,強提了僅剩的些微真氣點住潘海的穴道,已窮盡了心力,這會兒都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能撐到那地方。
梅林葉茂,枝幹隨風輕輕搖擺,綠海成蔭,蔚綰扶著樹幹,艱難地向深處挪去。
想咳嗽卻沒力氣,胸口又痛又癢,體內卻有些空蕩蕩地,似乎靈魂正在慢慢地抽離這具頹敗的身體,蔚綰微微勾了勾嘴角,抬起頭,眼前有些模糊,景物越來越看不清楚。
梅林深處......梅林深處......蔚綰覺得上天對自己真是不薄,就憑著這一口氣居然堅持了過來,一跤絆倒,堪堪跌倒在兩座小小的墳旁。
輕輕喘熄,極目處,雲疊似峰,如煙如幕,這般景象......小時候與師兄立於出雲山最高峰,俯視雲層靄靄,師兄柔和的笑意溫暖心底......師兄,對不起......但願我的魂魄能飛越千山萬水回到雲岫,若有來世,我定當好好做一名雲岫的弟子......
眼前越來越黑,迷蒙中竟似看到了卓樂帶著天真的微笑立在眼前,手邊......手邊牽著的那個幼小的孩子是誰......好孩子,我們一起去雲岫,雲岫在出雲山頂、雲霞之上......似有人聲驚惶,蔚綰微微一笑,緩緩閉上雙眼,嘴邊彎月如勾、攝人心魂,微弱的呼吸消散在青草綠葉間。
穀梁文軒心神俱喪,那人便在自己麵前,慢慢闔攏了秋水般的雙眸,長睫靜謐得不帶一絲生氣。下意識地跪伏在地,雙手麻木地伸向前方,小心翼翼地將那漸冷的身軀摟進懷裏.
似是昨夜,自己也在這兒尋到了他,他的呼吸時斷時續......穀梁文軒驀然全身顫唞,費勁地抬起手探到那人鼻下,冰冰冷冷,感覺不到任何氣息流動的跡象,穀梁文軒怔愣半晌,倏然仰首,長嘯出聲,嘯聲淒厲,如失伴雁鳴慘切的劃過哀哀蒼穹,直叫人痛徹心扉。
梅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黃袍撲閃間,一人轉出身形,陡然立定,不可置信地瞧了過來。
穀梁文軒側過臉龐,望著至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