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戚少商一時間覺得心裏喜悅都要溢滿了,忙問道:“那他現在在哪裏?”
白愁飛道:“還能在哪裏,回溫柔那裏去了。”
戚少商道:“我去找他。”回過身便走。白愁飛在他身後道:“怎麼?不打算找我尋仇了?前日不是還說得咬牙切齒的,若你能活下來,必報此仇?”
戚少商回過頭笑道:“我現在活得好好的,這話不算數了。”目光觸到白愁飛發間,道,“我送你的那簪子呢?”
白愁飛道:“那又不是你的,更不是我的。趙佚的東西我可不想要。”
戚少商奇道:“趙佚?怎麼會?我是從楊無邪那裏得來的。他說是好東西,我就留下了。”
白愁飛拖長了聲音道:“金風細雨樓表麵上跟六分半堂鬥得死去活來,但私底下楊無邪想必跟狄飛驚還有些交易,這也算是一種平衡。事實上我根本就懷疑楊無邪也是趙佚手底的人,六分半堂在天子腳下,聽命於朝廷,金風細雨樓難道能例外?隻是一個明一個暗而已。”
戚少商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朝廷上的事,太過複雜,我如今已無心理會了。我隻想早日了結了這裏的事,早日離去。”
白愁飛望了他的背影遠去,眉梢眼底,漸漸暈染開了一抹笑意。卻轉過了頭,去看那東方日出,已染得天地間一片金紅,波光閃爍。
戚少商敲了半日柴門,也不見人來開門,便推了門進去。隱隱聞到空氣中有一絲血腥氣,陡然一顆心沉在了穀底。
一個女子倒在榻上,秀發散亂,一柄劍插在她心口之上。
“癡”。
戚少商扶住牆,隻覺腦子中一陣眩暈。
原來這才是你的局。
不止王小石,還有溫柔。
你本想要那十四個字,卻被趙佚阻止。你退而其求次,要金風細雨樓,要六分半堂。所以你要毀我。名譽,性命,一切都要毀。
你用你的笑來欺騙我。我又信了你一次。
我一次又一次地信顧惜朝,最後信到連自己都無法容忍的地步。
你,也是。
一時間戚少商隻覺渾渾噩噩,無法思想。直到外麵人聲沸,才漸漸回過神來。
一個個的熟麵孔在人群裏晃動。
戚少商忽然仰天狂笑起來。
好,好,好。白愁飛。
一個如此簡單的局,卻是硬生生地讓我踩了下去。
就因為你對我笑,說你沒騙我,我便信了。我恨你那張臉,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聲音。其實你們笑起來並不一樣,你從早初與我相見,到後來,是一分一分地貼近顧惜朝的笑,他的神情,那是因為你跟我相處日久,如果偶爾有那般一個神情浮現,我便會癡癡盯了你不放。
所以……不經意間,在我心中,兩個人已經是一個人,就像一滴血滴到一盆水中,便溶了進去,一清無痕,哪裏還看得出血的影子?
我早已分不清,誰是顧惜朝,誰是白愁飛。我是癡,我是傻,我要的是那一般的形,還是那抹靈魂。我自己都不知道。
人的情感怎麼可能像理線般,絲絲縷縷理得清楚?!像拿著篦子梳頭,總要把頭發一縷一縷地梳得清楚。如果打了結梳不通怎麼辦?好罷,用剪子,剪掉。
我曾在連雲寨頂,黃沙朔風,落日夕照之時,揮劍斬愁。今日是你逼我,江南美,我卻要以輕風作剪子,剪斷愁。
戚少商拔劍。
劍光飛舞,血光飛舞。
我不能死。
白愁飛站在那裏,冷冷地笑,冷冷地看。戚少商臉上也沾了血,慢慢回頭,眼中的怒火已燒得熊熊。
“我又信錯了你。”
這句話我似乎一次又一次對顧惜朝說過,如今我也一次又一次地對你說。這兩個長了同一張臉的人,都是我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