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不能信,還要信。我已不知道付了多少代價,我竟然還會信?
那個人,竟然還像個孩子似地問自己,為什麼不能包容自己所有。戚少商那時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惜朝惜朝,我還要如何對你?把我的心剖出來給你?
而眼前這個人,永遠都隻會算計,算計,算計。顧惜朝至少還有真心,眼前這個人的心根本就是空的。
戚少商突然想起,初見白愁飛之時,他說,天是空的。不是天是空的。是你的心是空的。所以你看到的天,也是空的。
天怎麼會是空的,天是有顏色的。
是你的心。空空如也。
戚少商狂笑。一劍削出一片血光,自牆頭上掠過。消失在濃林中。白愁飛看著,也隻是看著,一雙眼睛,平靜如水。
楊無邪道:“你不追?”
白愁飛道:“方才受了傷,追不上。別人也趕不上戚少商。”轉了身,道,“回金風細雨樓吧。”
楊無邪道:“看來,我也不該信你。”
白愁飛笑了笑,道:“如今這狀況,我怎麼可能放棄金風細雨樓?楊總管,你要怪也隻能管今天我的好事被破壞了罷。”
一家小酒肆。
一壺酒,兩個酒杯。
兩個人相對而坐。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楊無邪道:“放心,我沒有告訴白愁飛。”
戚少商拿起酒碗,喝了一口,道:“為什麼?”
楊無邪道:“與其跟白愁飛一起,我寧願奉你為樓主。白愁飛太危險。”
戚少商道:“我如今已無法澄清。”眼望蒼茫群山,道:“我隻想跟他,堂堂正正地一戰。白愁飛玄天七音已成,或許我已不是他的對手。”
楊無邪道:“不錯,白愁飛本來武功便不亞於你,如今應該還比你略勝一籌。”
戚少商淡淡道;“我累了,已經累到無力去澄清。他想要我的命,我就給他,隻要他有本事拿得去。”站起身,道:“轉告他,十五夜裏,寒梅林見。”
楊無邪道:“白愁飛很謹慎,不會單身前來的。”
戚少商道:“他愛帶多少人是他的事,我隻要跟他了結一下。他苦於找不到我,我親自約戰,他一定會來。”
楊無邪微微點頭,道:“他會的。”
戚少商道:“楊總管,我有一事不明。”
楊無邪道:“何事?”
戚少商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道:“你就那麼想要金風細雨樓?”
楊無邪歎道:“如今我已自覺無此能力了。我不是戚少商,我不是蘇夢枕,我也不是王小石,不是白愁飛。我太精細,太謹慎,太瞻前顧後。所以,我永遠隻能當軍師,當總管,永遠也坐不上第一把交椅。”
戚少商道:“你如今能看清這一點,還不太遲。”
楊無邪歎道:“若非如此,我又怎能活到現在。”
戚少商接口道:“也正因為你如此想,你才會隻是總管。”
楊無邪歎了口氣,也端起酒碗灌了下去。
“楊總管,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楊無邪沉默,道:“你還是想問,他是顧惜朝還是白愁飛?我不知道,真不知道。這個問題你隻能去問王小石,這世上唯有他知。畢竟是他把這個人帶回來的,而且也不讓人接近。包括我,包括溫柔。”
戚少商抱起酒壇,灌了幾口,笑道:“很絕的作法,從此,世上再無人能證明他究竟是誰。”
楊無邪道:“你認為他不是白愁飛?你還有所懷疑?”
戚少商仰頭,酒液順著他唇角流下。“不,我隻是希望能再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不過,很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