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我找不到了。”

千樹堆雪,西湖寒碧。

紅梅如血,白梅如雪。疏是枝條,豔是花。紅得如染了半天的落霞,白得如降了一地的霜雪。

暗香浮動,直沁入心脾之間。

一縷簫聲,低回宛轉。

明月之下,一個白衣人影,手持了一管碧玉簫,立於水閣之上。衣袂飄然。那綠如翡翠的玉簫,映得他的手指如同白玉。

楊無邪走近他。簫聲頓止。 \思\兔\網\

“什麼事?”

“戚少商,明天會到這裏來見你。”

白愁飛沉默,沉默了很久。最後淡淡地道:“自尋死路。”

楊無邪道:“你真要殺他?你其實並沒有殺戚少商的必要。你為何非要殺他?我不明白。你沒有任何恨戚少商的理由。”

白愁飛伸手掐了一朵白梅,白得透明的花瓣,被他輕輕一撚,碎了。白愁飛輕輕一吹,花瓣就飄散了。

“我說過,他很礙事。”

楊無邪道:“你要騙他很容易,太容易。最重要的是,他是心甘情願被你騙。他是閉了眼睛地任你騙。你已經騙了這麼久了,你為什麼不騙下去?”

白愁飛這次沉默得更久。月光映在他的臉上,白得如同那白梅的顏色。“正因為騙得太久,便把自己都騙進去了。往往……會忘了自己是誰。就像在唱戲……入了神,便入了戲。就會忘了……是真的,還是在演戲……”

楊無邪忍不住冷笑道:“你也會有這種時候?”

白愁飛淡淡地道:“我也是人。何況……你忘記了,死而複生,又在那不見天日的地方呆了一年,有時候我都懷疑我是人是鬼……冷,冷得我心都結了冰。”

舉簫就唇,簫聲又嗚嗚咽咽地響了起來。

楊無邪見無了話,便轉身想走。白愁飛卻又叫住了他:“如果明天我出了有什麼事,把這封信轉交皇上。”

楊無邪遲疑地接了信,白愁飛道:“楊總管是聰明人,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莫要看。否則……你承擔不起的。”

兩人卻未曾注意到,梅林之中,霜華之下,戚少商站在那裏,遠遠地看他,遠遠地凝望。看千樹雪梅,片片吹盡,漫天殘紅。

暗香冷凝。凝在那若斷若續,如一縷遊絲不絕的簫聲裏。

戚少商索性抱了劍坐了下來,一雙眼睛,就癡癡地停留在白愁飛身上。

正午。

戚少商拄劍立於雪地之上。

飛雪之中,一個白衣人影,飄然而來。

似熟悉,又似陌生。一樣的眉,一樣的眼,眉一挑便挑動了自己的心,眼一轉便轉暈了自己的眼。

原來白雪也可以耀花人的眼。戚少商眨了眨眼,他的眼睛被雪地的反光刺得發痛。滿天搓綿扯絮般的雪,如同雪色的蝶,在風裏翻飛。

戚少商一瞬間有些迷糊,昨夜裏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我欲登仙化蝶,非慕莊周逍遙。

嚐記陶令盟約,卻歎前生若夢。

可願此生遨翔如鵬,展其翼如垂天之雲,水擊三千,而扶搖於九千裏,絕雲氣,負青天,再不為江海湖泊所苦。展揚於青天,遨遊於萬裏。

再不要牽絆。不為愛恨情仇所苦。

戚少商長嘯一聲,劍鞘脫手飛去。

今日一戰後,逆水寒若非隨你長埋地底,便是隨我長埋雪中。

“請你……用劍吧。”

白愁飛訝然地望他,繼而了然微笑。“想死在這柄湛盧劍下?想死在顧惜朝手裏?戚少商,你倒真是癡心一片,天地可鑒。”

一聲龍吟,湛盧出鞘。

漫天灑下的森寒劍氣。

兩柄劍,交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