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磕頭道:“奴才不像皇上想得那般多,皇上有令,奴才自然不敢動他,如今這也是天意。所謂天蠱,便是天意。”
趙佚長歎一聲,仰頭閉了目不語。再睜開眼來時,見到陳銘已臉色青灰地倒在地上,杜眠風臉色蒼白,卻無一言。
“朕不殺你,隻要你替朕做好一件事。”
杜眠風疑惑地道:“皇上?……”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趙佚掀開帷簾,向內殿走去。層層紗帷,在他身後如雲霧般地散垂下來。
“照顧好落霓,但是,從此不要再讓我再見到她。”
好狠,好絕,好毒的一招。我佩服你,即使是死,還要給我這致命的一擊。你毀戚少商,順便把楊無邪也一起殺了,借我的刀。最後,你連我一起報複了。
你知道我的心已是空空蕩蕩,你的死也激不起多少漣漪,於是你選擇了一個最有效最殘酷的方法。
你贏了。黃泉路上,你也該帶著笑地看我了。是你贏了,我輸了。
我無法忍受,卻必須得忍受。那個女子,那個孩子。
趙佚一手抓住帷簾,一口血又噴在上麵。紅得豔麗,如花綻放。
一點孤燈。案上的清茶,早涼了。
楊無邪實在看不下去了。戚少商已不眠不休地坐了三日。就那樣坐在房中,雙眼一直看著窗外的天,可是天又怎麼看得清。
“他是騙你的,他存心要你後悔終生。”
戚少商搖頭,“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或許他真的是顧惜朝,當年連雲寨上,我一劍刺碎了他的心。於是他設了局,一個精心的局,然而,愛與不愛,是否能停止愛,卻不是能由他自己說了算的。所以最後,我壞了他的事,也好,一了百了。這實在是最殘忍的報複。
是,不是。不是,是。我就在他的手心裏被耍得團團轉,然而那個扯了傀儡的繩子的人,心裏究竟怎麼想,也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死了心嗎?成了灰嗎?不會愛嗎?隻有恨嗎?顧惜朝,這真的是最殘忍的報複,足以困我終生,終生無解。你的網,織住了我,困住了我。我也是飛蛾,撲了火。
或者他確實是白愁飛,白愁飛冷麵冷心,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或許,誠如他自己所言,也動了心,動了情。那麼,這也是最殘忍的報複。
楊無邪道:“我告訴你一件事。”
戚少商木然道:“什麼事?”
楊無邪道:“王小石救回來的人,昏迷了數月醒來之後,已經記不得自己是誰,也記不得從前發生的一切。究竟王小石告訴了他些什麼,或者之後他是否有想起來,那隻有他們兩人自己知道了。”
戚少商睜大眼睛。王小石當然了解白愁飛,恐怕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而自己在初到金風細雨樓時,與王小石夜夜縱酒高歌,從與顧惜朝相識之日起的一切,都多多少少地告訴了他。
包括那三生石,那日日夜夜銘刻在自己心間那句詩。
所以……自己還是不知道。
究竟他是顧惜朝,還是白愁飛。自己愛的,又究竟是誰?如果是白愁飛,那麼,自己愛過麼?不,不曾愛過。隻是當作顧惜朝的一個影子來看。
然而……一劍刺穿他心時,為什麼,痛的反而是自己?
戚少商搖頭,搖得頭更痛。抓起麵前的酒壺,一口氣灌了下去。讓我醉,讓我醉。一醉解千愁,醉死也好。
讓我追到黃泉去問他,問他,你究竟是白愁飛,還是顧惜朝?!
永竺寺。
戚少商癡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