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圓形的玻璃矮桌上放著一台積了一層灰的電視,地板上散亂著衣服、碟片、遙控器、空啤酒瓶,還有半包花生和一碗吃了一半的泡麵,碗沿上還掛著幾條泡得又肥又軟的麵條。滿得快溢出來垃圾堆裏腐爛的香蕉皮吸引了一堆亂飛的小蟲子,掛得歪七扭八的穿簾一半拖在地上,上麵還有可疑的痕跡,因為於帆拿來擦皮鞋的原故。
盛家行寒著一張臉從床上坐起來,枕頭底下露出一片布料,抽出來,是一條短褲。於帆趴在床沿上睡得一臉傻相,隻差沒有留下口水。
於帆驚醒過來時,看到睡在他床上的人居然是盛家行,眼珠子隻差沒有掉出來,他隻隱隱記得他拖了一個人回來,怎麼回到家的也不知道,隻知道他把人往床上一放,自己一坐倒,馬上就睡著了。
跳起來,說:"我什麼都沒做。我沒迷[jiān]你,你也沒迷[jiān]我。"
"你閉嘴。"盛家行翻身下床,過去拉開窗簾,讓室內的空氣清新一點,這一拉,灰塵滿天飛,嗆得兩個人直咳嗽。
"你他媽的窗簾都不洗的嗎?"盛家行斯文掃得怒罵。
"窗簾也是要洗的?"於帆呆滯著一張臉。
盛家行忍了忍,咬牙切齒地問:"浴室在哪裏?"
"那邊......"於帆嚇得一哆嗦,用手指了指方向。
盛家行打開浴室的門,悔得腸子都青了,浴缸裏泡了半缸的衣服。
"我還沒洗......"於帆跟個後麵,小媳婦似得低聲下氣地解釋。
盛家行隻覺得血直往頭上衝,轉身時,腳下被什麼電線絆了一下,差點就摔了一跤。這種人住的地方比他的人更難以讓人忍受。
於帆受到驚嚇其實不比盛家行少,他的"五百萬"居然在他的房間裏。隻是這個"五百萬"看到他的"亂世家園"後,一副快崩潰了的樣子。於帆想說點什麼,隻是事實擺在眼前,總不能對盛家行說:你看到的全不是真的,那些全都是幻覺。眼尖地看到床腳邊扔著一條內褲,挪到一邊,偷偷地用腳把它踢到床底下。
盛家行一秒也不想再在這種地方呆下去。從錢包裏取出一些錢:"喂,昨晚的事謝謝你了,這些錢作為報償。"
於帆吃了一驚,盯著他手裏的錢半晌,然後,用一種受傷的表情看著盛家行。
盛家行看他一個大男人露出小動物一樣的表情,頭皮一陣發麻。籲口氣:"算了,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於帆馬上露出一個傻瓜式的笑臉,盛家行一陣後悔,拉開門,剛想走時。
"於帆,我的名字,於帆。"
他的聲音有某種固執的等待。
盛家行停了一秒。才說:
"盛家行。"
於帆心情大好地往床上一倒,把臉埋在枕頭上嗅了嗅,淡淡的,神秘的男士香水味。其實這不過是於帆的錯覺,昨天晚上他們隻帶了一身的煙酒味回來。
他房間裏的灰塵還在光線裏跳著舞,可無論怎麼樣,這裏殘留下了另一個人的氣息與痕跡。睡意和著暖風襲上來,於帆閉上眼,在陽光裏幸福地睡著了。
當於帆因為他們之間有了一絲的牽絆欣喜時,盛家行隻想衝掉身上一絲一毫陌生的味道。
等他坐在沙發上,喝著威士忌,翻著國家地理雜誌,聽著音樂,終於有了回到人間的感覺。思緒掠到於帆身上時,他的麵部神經就會跟著抽搐,恨不得衝回浴室再衝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