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悅,你別慌……”

“電話!”封悅尖銳地喊出聲,“給我電話!”

康慶沒有辦法,隻好把阿昆的電話遞給他,封悅隻有一隻手能動,胡亂地撥著號碼:“我哥的號碼是多少?你記得嗎?康慶,你記得嗎?”

“咱先進屋,我詳細和你說,好不?”康慶幾乎哀求,“你打不通的。”

封悅卻退兩步躲開他,刺蝟一樣:“別碰我,”他終於想對了號碼,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轉入秘書台留言:“哥,我是封悅,你給我回個電話。”他掛斷,又覺得不對,再次撥通:“哥,這是阿寬的電話,你回撥到我手機上哦!”

說完,他就往屋子裏跑,可能是為了回去找自己的手機,康慶連忙追上去,從背後一把抱住他,封悅卻沒有掙紮,呆呆地放任他用力的擁抱。

“康慶,”他六神無主試探地問,“你說,我哥他是不是,又不想理我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回帖合格了呀!嘿嘿。不定時地在線寫。

17(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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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想法擊中心髒,帶來難以忍受的絞痛,封悅捧住胸口,試圖換氣來緩解,氣管卻象給人拿細線緊緊勒住,呼吸瞬間被切斷,四肢頓時無力,兩耳轟鳴,身體掛在康慶的手臂上,絕望地仰頭看著天空,滿天星辰雨滴般墜落下來,而他的世界陷入一片,不可救藥的黑暗。

因為哮喘,封悅小時候經常夢見自己溺水,為了能喘過氣,拚了命地掙紮。這回他再一次夢見自己墜入深海,但他沒有反抗,也不試圖求生,象是睡著的魚類,向著寂靜的深海,沉淪而去……封悅的夢,一個連著一 個,接踵而來,夢裏都是關於封雷的記憶,從小到大,似乎每一天都記得那麼清楚。

他從小怕水,當康慶小發他們在海浪裏自由出沒的時候,封悅總是站在岸邊,遠遠看著。有一次康慶讓他坐在肩膀上,帶他在水裏玩耍,他心裏又是害怕,又是高興,但很快給封雷抓到,迎頭大罵康慶找死。後來他們搬去柏林道,念上貴族學校,五年級體育課考察遊泳,十歲的封悅,穿著嫩黃色的泳褲,卻怎麼也不敢下水,給同學取笑很久。他的遊泳是封雷教的,他象康慶那樣,讓封悅騎在肩膀上,從淺水區遊到深水區,耐心地讓封悅習慣水的浮力,習慣腳踩的是水流,而不是地麵……那時的封悅有些納悶,為什麼康慶不可以做的事,哥就能做?

可他從來也沒有問出來,那是他和封雷之間,畢生都不會洞悉的,永久的秘密。

封悅醒的時候,總是能看見康慶的身影,陪在他身邊,小心地握住他的手,跟他說話,但是,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昏沉中度過,夢著從前,夢著封雷的一切,他的頭腦刻意地屏蔽了那夜偷聽到的內容,似乎隻要不醒來,就可以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不管外麵的世界多麼混亂,他在昏迷中消極逃避。

與此同時,康慶幾乎成了這世界上最忙碌的人。

從波蘭街的血腥屠戮,到封雷突然爆發的意外,所有的事,都得他一個人來承擔和處理。封悅病得讓他心慌意亂,在外頭奔波的時候,一接到醫院守候的阿寬的電話,他的心都忍不住焦慮地翻個兒。那天深夜病得來勢洶洶,哮喘噴劑完全失去了作用,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封悅呼吸微弱到幾近於無。就象上次服毒,眼睜睜目睹懷裏的人,生命跡象逐漸消逝,卻束手無策的康慶,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經受這樣的考驗。

DNA結果已經出來,死亡通知送到,封雷的葬禮是由“雷悅集團”董事會籌辦的,而小發向來討厭這些繁文縟節,康慶隻想他生後安靜地走。也許這正是他想要的結局,康慶情不自禁地想,畢竟在最後的最後,封雷選擇和他一起。封雷的律師,都等待著封悅的身體狀況好轉,好和他商談遺產的事,而康慶並不想他們太早接觸封悅,他不想任何人,強迫封悅麵對,封雷不在人世的事實。

等到封悅完全擺脫了機器的“操縱”,離封雷出事快一個月了,康慶在他麵前再沒有提過,而封悅也不會問,他們都努力地製造著一種平安的假象。因為糟糕的身體狀況,封悅一直住在醫院,幸虧有阿寬的幫忙,幫助康慶設了嚴密的保安係統,看守著封悅。他們都怕在這時候張文卓會趁火打劫,可是,泥牛入海的人,卻沒有半點風聲。

藥物減半的作用,封悅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康慶不能在外頭耽誤太多時間,不管多少事沒有辦完,他一定會讓清醒的封悅看見自己。這樣兩頭折騰著,康慶憔悴不堪,唯獨強打精神,有時候坐在封悅身邊兒,因為病房裏的安靜,和午後暖洋洋的陽光,他會忍不住睡過去。這天封雷的律師再次聯係上康慶,說遺囑裏不動產的部分,可以暫時擱著不急,但是“雷悅集團”股份的法律程序是迫在眉睫,再不辦理,就隻能算封悅放棄繼承了。

康慶趕到醫院,封悅已經醒來,阿寬正在喂他吃飯,因為恢複了飲食,他臉色似乎比前段日子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