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卓竟然聽從,收斂自己的動作,不再搜了。衣服下瘦骨嶙峋的身體,確實讓他吃驚。雖然封悅向來瘦削頎長,可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沒象現在這般體不勝衣,腰身單薄得一手便能握了似的,看來封雷的死,對他的打擊,是難以想像地致命。他朝後退了兩步,注意到封悅在發抖,走到中央空調那裏,將屋子裏的暖氣升高了。
“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澄清,大少的意外,和我沒有關係。”張文卓坐在沙發的扶手上,盯著站在客廳中間的封悅,“大少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他的錢一分也不會留給我,反倒是你,該是柏林道最年輕的億萬富翁了吧?”
“我又不會為了錢害我大哥。”封悅說完,有些後悔,他很快意識到,張文卓是在往哪個方向引導他。
“你當然不會!不過,你掌握‘雷悅集團’的大權,有人就要跟著借光了。恐怕波蘭街那些小買賣,早就滿足不了他了吧?”張文卓果然懷疑是康慶做的手腳,或者他希望封悅在這件事上,能和他統一立場,“大少的私人飛機,都是按時檢查的,怎麼會突然出現機械故障?況且,還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實在是讓人不能不起疑心。怎麼?二少該不是給他慷慨赴死的表態迷惑了雙眼,真覺得這意外就是大少倒黴吧?”
“這是我自己家的事,不勞煩七哥操心。”封悅一句話,將他的挑撥搪塞過去,讓張文卓頓時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了。
“哦,看來康慶那一招苦肉計,是真有用啊,現在整個波蘭街都在傳他對你如何至死不渝,心裏感動吧?既然這樣,今天我們就再試他一次,看他是真的可以為你去死,還是認準了芳姐不會看他自裁,在你跟前做戲而已。”
封悅麵有倦色,他大病初愈,畢竟體力不濟,於是問他:“我能坐下來嗎?”
張文卓揚眉道:“當然,床就在裏屋,你想躺下來,我也沒有意見。”
他字裏行間總是帶著褻瀆和嘲弄的語氣,封悅隻好當做聽不出,走到張文卓對麵的沙發坐了下來。他的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看了看旁邊矮幾上擺的台燈,是埃菲爾鐵塔的造型,銅色的底座,明黃的燈罩子。
“你究竟想怎麼樣?”封悅看著台燈擦得一塵不染的底座,打定了注意 ,直接問他,“事情已到這個地步,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收手?”
“不難,”張文卓熟練地玩弄著槍支,他的手掌厚實寬大,帶著沉著的力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說了,我會讓康慶死在你麵前。”
封悅臉上血色消退,抿了抿嘴唇,道:“他今天不會來?”
“哦?”張文卓笑了,“有你在,他怎麼會不來?他不是為了你,命也可以不要?”
“他不知道我過來,”好像怕他聽不懂似的,封悅再次強調:“沒人知道我到這裏來。”
張文卓笑容凝固,他明白封悅的意思,剛才搜他身體,就已經納悶他身上怎麼可能連手機都沒帶?原來是怕康慶追蹤到他的信號。以這人的聰明,想要瞞過康慶在醫院安置的保安的耳目,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可真替他著想,”他心裏酸溜溜地,不是滋味,“不過,給他打個電話,也不會是什麼難事吧?”
“我不會讓你給他電話。”封悅語氣自信而肯定。
“哦?你憑什麼阻止我呢?”
封悅的手忽然在台燈底座上一拍,那裏竟有個暗匣彈出,幾乎眨眼的功夫,槍已經拿在手裏,對準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沒有到100個回貼,可能是我要求太高了,哈哈!
第十八章 大結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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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卓萬萬沒想到,愣神的短暫瞬間,已被封悅占了上風。
“你……”他不可置信,封悅這段時間都在生病,怎麼可能在這裏有埋伏?
“我早知你將來若找我,會選這裏。”
“有多早?”
“從你殺了Joey之後。”
“我還是低估了你的戒備心,”張文卓並不慌張,或者就象他說,他已經沒有什麼可輸的了,“難怪你今天答應得這麼痛快,是想出來處決我?”
封悅盯著他,眼睛裏不能隱藏他的糾纏和掙紮,但他強做鎮定:“我會在瑞士銀行幫你存筆錢,可以送你出境,給你新的身份……隻要你肯罷手,有什麼條件,我都可以考慮。”
“你也可以殺了我,這恐怕比什麼都簡單,”張文卓突然認真地說,不再諷刺,不再影射,不再玩世不恭,“你不是早就做了選擇?為了康慶,你可以犧牲任何人。”
“這件事是我不對,我可以補償……”
“你怎麼補償?”張文卓提高聲音,“你當這世界上什麼都可以用錢補償?”
封悅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從心裏害怕這樣認真的,張文卓:“我真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
“怎麼可能?你連我今天會在這裏找你,都算得這麼清楚,封悅,你比誰都敏[gǎn],都心細,康慶縱容你和我的接近,你早就心裏有數。當年我的手下言語上輕薄你幾句,他就砍了人家的手,我一次次找你, 甚至在你家門口擁抱你,他卻沒有追究,你怎麼可能想不到他的打算?封悅,我最近才想通,你根本不是一無所知,你早就做了自己的選擇,和康慶的前途比起來,我的死活對你來說,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