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阿四的臉色變了變,心知自己在二月紅門下的日子已經過到頭了,立刻想掙開繩子跑掉。他的功夫極好,掙動兩下幾根繩子立刻像被打死蛇一樣落在地上。一直在旁的夥計見狀趕忙撲上去與他扭打起來。他們同樣練的是輕軟功夫,陳皮阿四又比別人多學過暗器和內家功,幾個人一同對付他仍舊占不到便宜。
但因為二月紅在場,陳皮阿四無論如何不忍心在他麵前殺他的徒弟和同門,並不敢下狠手。不久便落了下風,又重新給人捆綁起來押在二月紅麵前。`思`兔`在`線`閱`讀`
二月紅看著他,“我苦心調理十二年,還教不出你一個明辨是非的人樣,便當我白存了這份惻隱之心。你辱沒師門,坑害同門兄弟,今日我就彌補十二年前犯下的大錯,清理門戶。”
聽出他已經起了殺心,成錦趕忙勸他不要一時衝動,況且陳皮阿四也算初犯,不如饒他這一次。
陳皮阿四卻道:“省省為我說情的力氣。以後日本人打來了,你們這些人還不知是怎樣。”又轉頭看著二月紅,“臨走前,我想再給師父敬杯茶。”
二月紅坐在椅上示意旁人給他鬆綁。那幾個剛剛把他綁起來的夥計都大驚失色連連勸阻,二月紅道:“鬆開吧。他想逃,怎麼都能逃出去。”幾人這才照辦。
夥計們很怕他被鬆綁之後突然發難,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陳皮阿四稍稍活動了雙手,安安靜靜從旁人手裏接過茶杯,仔細斟滿之後走到二月紅麵前,一下子跪在那裏。雙膝觸地的“撲通”一聲好像砸在二月紅心口。他單手去接了陳皮阿四端舉過頭頂的茶,湊在嘴邊還沒喝下去,一旁的夥計們已經撲來把陳皮阿四重新押住五花大綁。
陳皮阿四也不掙紮,被三五個人壓得幾乎趴伏在地上還是抬著頭看二月紅,滿臉淚水喊了一聲師父。
二月紅把那杯根本沒動過的茶擺在手邊,“從今天起,我不是你師父,二月紅的戲班子裏沒有你這麼個人。”又朝壓著他的幾個夥計道:“拖他出去,直接打死,綁上石頭沉進湘江裏。”
陳皮阿四給人七手八腳的拖出去,沒過多久院子外麵傳來已經不成人聲的慘叫。二月紅坐在椅上一動不動,成錦走進來在他耳邊道:“書院來人,想求兩張很早的拓片,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東家要不要去看看?”
這時早已天光大亮,二月紅站起身,神情有幾分恍惚,“書院的人怎麼求到我們頭上了?我們又不做拓片的生意。”
成錦道:“師父在世的時候曾經收過一些拓片,書院裏張先生本來想買回去,奈何當時局勢太亂沒能成交。那些應該還在老庫裏收著,專門留給他們家。價錢也是寫過文書的,東家收了文書和錢,把東西給他們就是了。我看他們非常著急,恐怕是想趁日本人還沒打過來,收撿東西逃出去。”
二月紅的父親在世時,確實曾經招待過這樣的老主顧。因為各個都寫過文書,涉及的東西既多且雜,二月紅很少關心這些,從來都是等主顧上門,再拿兩邊的文書對好價錢直接結清貨款。
成錦在旁等著他動作。
二月紅站在那裏,用了很久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將脊背挺得筆直,“去跟他們說,改天再來取東西,我現在不想看見姓張的。”
自陳皮阿四走後,二月紅的心情就變得非常差,並且家裏還有十幾個夥計毒癮泛濫,一天到晚不分時候的哀嚎,生不如死的樣子。他不想讓妻子看見他這麼燥鬱的樣子,也不想在家裏聽滿院子的喪命腔,更不喜歡聽醫院裏不停播放的廣播。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幾乎是每天泡在茶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