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是聰明人,龍某心服口服,聽你們方才說的,竟連沈小掌櫃和鹿公子都已找到,那便是自己人了!”
看他這一會兒先哀又喜,又聽他說“自己人”,杜宣木頗不自在地皺了皺眉,回頭與洛甘棠對視一眼,道:“沈小年講了龍閣主的事——”
他猶豫了一下,望著龍翔臉上奇異的血色,若有所思地問:“唐門毒流火,除唐門之外,真的再無他解?”
龍翔笑道:“我做了這麼多年的信門門主,若能找到解法,早不就解了?”說話間,他望著洛甘棠,道,“況且,若論製毒解毒,這裏的洛門主可算是天下第一,有沒有解法,你隻問他便知。”
杜宣木哂笑道:“唐門的毒他都解不了,怎可能當得上天下第一?”
洛甘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唐門其他的毒我都不在話下,不過毒流火實在特殊,甚至連唐門內部,這解藥的配製之法也幾乎失傳,我過去和父親曾研究過一陣,但至今沒有根解之法。”
龍翔也不介意,搖頭笑道:“無妨,反正我已白撿了二十年的命——”
他說到此處,下意識地眯起雙眼,話鋒一轉,道:“不過,二位既已知道我此行目的,又為何要來?”
洛甘棠道:“龍閣主是指……給清聆閣報仇這件事?”
龍翔點了點頭,沉聲道,“這場遊戲算是二位贏了,我可以饒過範東逸性命。”
洛甘棠一手托腮,輕聲笑道:“龍閣主言下之意是,剩下的人還是要殺的?”
龍翔目光逐漸變得肅整,他道:“龍某將死,有生之年若清聆閣此仇不報,則不能瞑目。”
洛甘棠張了張嘴,又搖了搖頭,皺眉道:“你若要殺當年陷害清聆閣的人也就罷了,你現在殺的那些人當年之所以會群起而攻,除了他們本身有些私心私利以外,幾乎都以為連青兒真如傳聞中那般不堪,有的則是被清聆閣揭了醜事,說到底還是被有心人蒙蔽了眼睛,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龍翔忽然怒目圓睜,大笑道,“清聆閣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個個有家有業,本分克己,隻不過做了情報生意,但從沒招惹過別人,誰來跟他們講罪不至死?”
不等洛甘棠回答,龍翔抬高了聲音,繼續道:“你們知不知道,那時清聆閣是全江湖的仇敵,光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把莫須有的謠言一個接著一個散布,哪還輪得到幕後主使費事?弟兄們無奈四散出逃,被當今那些名門正派追殺致死,非但無人憐憫,反而還要罵一句死有應得!家人得不到屍體也就罷了,得到了也連碑都不敢立,生怕引得四方眾怒——這如何能叫我安生!?”
洛甘棠不住搖頭,隻記得當時沈小年所說,殺人畢竟是不對的。
為何不對,他一時說不出來。
末了,他無奈道:“小杜,你來勸他。”
杜宣木聽他這話,忽然一怔,有些苦澀地望了洛甘棠一眼,適才轉向龍翔,輕輕地道:
“龍閣主,你的手上本是清白的,卻因為殺這些人而背上血債,實不值得。”
龍翔不置可否,卻意味深長地一笑,道:“杜宣木,你是最沒有資格來勸我的人。”
杜宣木咬了咬唇,默認般地閉上眼睛。
洛甘棠抬頭朝他看去,見他的臉色忽然白了許多,這才反應過來,當即斥道:“小杜,不要亂想!”
龍翔已然笑道:“六年前,花門小杜血洗凶門,是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