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他們怎麼能在這檔口提出這種要求?我媽不是她女兒不是他們姐妹麼?她這是想給我媽討說法麼?根本就是借機敲詐!要是我媽願意給早就給了,還會等到他們現在來欺負人!今天我若是把我媽拚死留給我們的血汗錢給出去了,怕我媽才真的要死不瞑目呢吧!”
通紅著眼眶,小洛坐在小廚房的門檻上,仰著頭問著她不能明白的問題。
小洛不知道。在她媽媽還在上海的最後那段時期,外婆就已經替小舅舅把結婚生子錢都要走了。婚禮彩禮加上以後生孩子的錢,外婆總共要走了十萬。小洛媽媽一直覺得有自己沒有看好的因素在裏麵,才害得小弟沒了老婆。盡管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所以,在小舅舅再次準備婚禮、外婆又來哭訴過幾次困難後,小洛媽媽就給了。
把錢給外婆的時候,正好被回來的阿勒看到了。
“不要告訴沫沫。她要難過的。”小洛媽媽苦笑著讓阿勒保密時,這麼說道。
外婆家境原本很差,小洛媽媽出嫁後,兩舅舅還跟著外婆他們住在一間小破房子裏;而林家卻算是殷實人家了。可是爺爺奶奶相繼的大病,把家底很快弄得快和外婆家有得一拚了。下海經商,是小洛媽媽無奈後才做的選擇。
男人不爭氣,自己能怎樣?!
十幾年打拚下來,一肩挑倆家。這份辛苦維持到了最後,卻全成了他人眼裏的應該!沒有人去說過她的苦,所有的一切隻能自己背。
即使是出事後,所有人最關心的,不是她能不能恢複,而是她病之前把錢藏哪裏去了。
“這是我自己做人的失敗。”被外婆敲走那十萬後,小洛媽媽如是說。聽得阿勒滿腹的悲哀和難過。
低頭看著小洛纏滿身的委屈,阿勒心下的悲哀感愈發強烈了。不知道小洛媽媽生前可有想到過,她費盡一生的操持妥協,仍是沒能換來娘家人的半點感動。這個她一力擔起的娘家,最後卻仍是把以前為難自己的態度、放到了自己努力維護的兒女身上了。
親戚們一撥一撥的去外婆家說情,又全都在無功而返後、聚成堆的說起了小洛爸爸的是非。這麼來回折騰的功夫,竟已到了五點。而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先安排晚飯吧。”小爺爺來問這下麵到底要怎麼辦時,小洛無奈的揮揮手如此說道。
話說的簡潔,可不是說現狀就也能這麼簡單的敷衍過去。
殯儀館那裏得盡快給答案的。可是舅舅們這邊又僵持著不鬆口。小洛想任性照著自己想法來做事,奈何不得親友們的告誡隻是很小的一方麵原因;最橫不下心來的,是親友們說的後果。
不管信不信鬼神,這次躺在那靈堂裏的,是自己的媽媽;一生都在受罪的媽媽!
舅舅、舅舅!小洛再沒有比這一刻的更恨過這個名詞下站著的人。
姑娘出嫁,必須得要舅兄一路送至婆家;以示娘家是倚仗,不必擔心受欺負了沒人給出頭。
去世了,必須得舅舅來給外甥披麻送孝;然後敲下棺木的頭顆鋼釘。以示封牢屋頂破不掉;舅兄留了陽神在門上,孤魂野鬼們不敢騷擾。一路護送,直至親手灑下第一缽土。蓋棺定土,奈何橋邊回首娘家、仍是最後倚仗。
若是沒有親舅舅,就找表舅堂舅;再不濟、哪怕是四世以內的舅舅,那也必須是舅舅來做這一切。其他的人,誰都不行。
回樓上房間裏、翻出小濼拿來的那張卡。四萬。想把一個大學念下來,這些都還不夠呢。人人隻想著媽媽該有很多錢的;可是這些年小洛媽媽看病護理,還有被壓榨掉的;最後也不過隻剩下了這麼點而已。
至於最開始小洛那張卡,媽媽早就讓小洛改死期去了。“這是給你攢的嫁妝;小濼那兒、媽媽另有打算。”病情穩定後跟小洛去了上海時,媽媽把那張卡推還給小洛時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