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看了看她的那頭金色卷發,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不巧的是,克羅諾斯卡夫人和當地教育部門的頭頭已經走了過來,他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適時地停止了與凱瑟琳的交談。

“啊,您得到了這束矢車菊!真是太好!”教育官員喜笑顏開地對這個德國人說,“希望您能喜歡我們的安排,瓦爾德克男爵。”

在翻譯忙著轉述官員的話時,這個被稱為“瓦爾德克男爵”的人轉過身,保持著外交官式的笑容,自動地為凱瑟琳擋開了來自蘇聯人的視線……

“是的,我很喜歡。”男爵向教育官員點頭致敬,“謝謝您,閣下。”

“啊,您稱我為閣下……這真是……”教育官員摸了摸腦門,有些受寵若驚了。

“也得謝謝您,尊敬的教務長女士。”男爵同樣也向克羅諾斯卡夫人致意,“如此熱烈的歡迎儀式,讓我不禁想起了前一次大戰結束後,我從戰場活著回到家鄉時的情景。”

“是嗎?您真是太客氣了。”克羅諾斯卡夫人得意地大笑著,臉上所有的脂肪和肥肉都擠在了一起……

“上次大戰時?您是在凡爾登,還是在坦噶尼喀大湖區作戰呢?”教育官員趁勢和男爵套起了近乎。“聽說那些地方都很艱苦,像是地獄……能活下來可真不容易。”

“那些地方確實容易讓人做噩夢。”男爵說,“但我比我的許多同胞都要幸運得多,沒有被上帝安排到那樣的地方——也許是因為我的祖先中曾經有人擔任過赫爾福德女修道院院長的職務,長期侍奉天主的關係吧……”

“哦,那可真是太好。”克羅諾斯卡夫人討好道,愚蠢地問出了下一句話,“那您是在哪兒打的仗呢?”

聽了翻譯的轉述後,瓦爾德克男爵愣了愣,然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我的部隊在戰爭開始時處於興登堡元帥的指揮下。我們先是在東普魯士的馬祖爾湖作戰,後來越出國境,又到了維爾紐斯和裏加……上帝保佑,那個時候,德國在東線有一個善良的對手……所以,現在我們才能成為朋友。”

其實,他原本並不想說出這些讓俄國人難堪的話,隻是因為克羅諾斯卡夫人一個勁地追問,男爵才不得以而為之……

“哈、哈哈……”兩個蘇聯人頓感尷尬,除了幹笑了幾聲外,也隻能簡單地敷衍了事了。

又胡扯了幾句,蘇聯人便邀請男爵和他的隨行人員一起前往學校的貴賓休息室。上午的安排是與學生和教師代表交流座談,午飯後則是給外交官們“自由”參觀的時間。

由於眼角的餘光發現了從瓦爾德克男爵背後露出了那麼一點小小的金色,克羅諾斯卡夫人條件反射似地猛然回頭,馬上就發現了正打算偷偷溜回塔西小姐身邊的凱瑟琳。

“夏洛特·霍普同學。”厚玻璃片下的小眼睛轉動著,檸檬人發出了有毒的聲音。“我剛想通知妳,午飯後來我的辦公室報到,學校會交給妳一個重要任務。”

“哎?我嗎?”凱瑟琳疑惑不解地望著克羅諾斯卡夫人,故意裝出一副傻傻的樣子。“我的任務不就是送花嗎?別的事……您以前可沒提過啊……”

若是在平時,這樣的回答早就使檸檬人咆哮起來了。可現在,由於自己得在教育官員和德國人麵前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克羅諾斯卡夫人在盡力壓抑自己的同時,不得不對凱瑟琳使用著從未有過的平和語調——盡管這聽起來有些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