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說出口,這會兒倒不好意思食言反口覆舌了,而且臉子也拉不下來,結果憋紅著臉坐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是嗎?原來我自以為是了?」水心柔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聲音裏聽不出有任何失望或不滿或感觸的情緒。她隻是繼續坐著,靜靜的抽著煙,很悠閑,一點也不著急。暴虐的氣息收斂了,現在像西風般柔和。慢慢的,空氣裏都是那淡淡散著薄荷香的煙味,寧人心神。唉,急的又怎會是她呢?有求於人的又不是她啊……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水心柔依然如水悠閑,可小鬼已經急得額上冒汗了。

終於,水心柔在抽完第三根煙,喝完羅俐端來的三杯黑咖啡後,她動了。拿起擱在沙發上的大衣,道:「總部還有事情,我先走了,大概要再兩個星期才會回來。羅俐,小源在這裏要甚麼妳都依著她吧。那些藝術品文物甚麼的,她砸著高興妳就由她砸著吧,記得小心處理那些碎片就好。過兩三天我會再命人到拍賣場選一些新的回來補充一下,不用特別小心。」看啊,說的多平靜。似乎小鬼砸的並不是世上買少見少的古玩藝術品,隻是一些可以用完即棄毫無價值的玩具——也許在水心柔眼中它們確實就是博小鬼一笑的玩具也未可知。

倒是小鬼聽著水心柔這樣說,囧了,大大的囧了。阿姨我砸東西也得用力用時間的好不好?很累的啊!要不是想逼著妳回來我得出此下策?妳當我看著砸著自己不心痛啊!!!妳這樣說還是人不是?小鬼怒從心起,化憤怒為力量,理智燒斷了線。跳起朲衝過去正在穿鞋子想離開的水心柔抗議:「誰讓妳走了!把我關到這鬼地方來自己卻走掉妳TMD不是人啊!我是有事情要找妳!我TMD就是有事情得找妳!妳說的我都想過了,雖然我極力反駁,但還不得不承認妳TMD說的一點也沒錯,有理極了!然後我就是犯賤的來跟妳說,我要變強,我要站到姐姐的身方,我要成為那個可以一直站在她身邊保護她幫助她的人!」小鬼一下子吼完,一手還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膝蓋微微彎著,急促的喘著氣。

被小鬼搖晃了一陣子總得釋放的水心柔臉色稍霽,不過這會卻得理不饒人了。現在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慢悠悠的踱回沙發上去,坐著,很久,像是要挑戰小鬼的耐性似的。而小鬼跟著她,吼她不是、不吼也不是;坐著不是,不坐也不是……糾結啊糾結,從小鬼的臉上就能看出來了。

掌握著主動的水心柔問:「所以?妳的事情跟我有甚麼關係?妳要幫強是妳的事,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三言兩語撇清楚。同時也是暗示小鬼,身份證上填著「白源」這個身份的妳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沒有義務去幫妳。如果想要我幫妳就認回我這個媽,不要就拉倒。從本質上而言,商人和黑道很相似,都是得理不饒人的主,更毋論水心柔幹的是軍火生意……徹底把商人和黑道混為一體的業務。

可以前就擱下了狠話,這會兒要怎樣認了?而且,憑甚麼這個從小就拋下自己累的自己小時候就成了孤兒的女人現在可以用這一副上位者的嘴臉麵對自己?彷佛麵對的不是應該懷有深深愧疚的女兒,而是一個理所當然被她威脅的下屬或是敵人。「這是妳欠我的。」小鬼皺眉,甩出一句。給了半個下台階,這句話很可圈可點,那個「欠」字包含的意思有兩層,表麵一點看來,就是她怨水心柔把她無理由的劫到這裏後又撇下不理,待客不周;第二個意思卻是暗示水心柔當年拋下自己,而且一拋十五年,這份人情她虧欠了自己。而麵對第二種,小鬼也就是間直承認了水心柔是她的生母。因為假若二人不是母女就不存在遺棄此行動則水心柔並無虧欠於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