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2 / 3)

究竟,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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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衡出關後,孟亦這幾日又回歸的悠閑度日的情景,許多活計不用他插手,童衡便一一料理好,事無巨細,認真分明。

若說有什麼不平靜的,大約是魔修留下的那隻鵝,著實蠢萌聒噪。

因為被魔修遙遙地下了指令,這鵝便是一整天的不見蹤影,不知去往哪裏尋找線索,也不知它是如何遮掩自己富態身子的。等尋找結束,白鵝必然會回到九曲峰,先在九曲峰不遠處的小溪中撲騰片刻,捉些野生魚蝦填飽了肚子,而後上岸,原地抖動數十下,甩幹了身上的溪水,便順著山路搖搖擺擺地走到柵欄門前,用嘴去觸碰禁製。

它第一次這麼幹的時候,童衡走出了禁製,左右張望,確認隻有白鵝存在後,便望著這隻白鵝半晌沒回神。直到大白鵝扭動著肥碩豐滿的身子,朝著他“嘎”了一聲,他才蹲下身,將這隻奇怪的鵝抱進了禁製內。

孟亦遠遠地看著童衡抱著一隻通體潔白的肥鵝,這才想起這家夥來。

童衡將富態白鵝放在地上,對孟亦道:“先生,童衡在禁製外隻看見了這隻白鵝,想必……是它在觸碰禁製。”

孟亦隻直了直腰,看了白鵝一眼,便又靠回了躺椅上,不甚在意道:“有人留下的,不必在意,它想進來時,便讓它進來。”

童衡聞言,隻道:“先生,這鵝看著很肥,是用來吃的嗎?”

白鵝:“……”

孟亦聞此,低頭與那蠢鵝對視,神情平靜,輕啟薄唇,緩緩道:“清蒸,紅燒,爆炒?”

白鵝聞言,立時“刷”的一聲張開了翅膀,身上的羽毛都炸了起來,兩隻橙紅腳蹼“啪嗒啪嗒”不停跺著地,渾身顫抖,像是在原地踏步,片刻後嚇得開始在院子中亂跑。它身子肥碩,腿又短的很,如此咋呼著滿院亂跑,看起來腳蹼倒騰的很快,卻沒走遠多長的距離,最終也隻是嘎嘎叫著,在院中抖著滿身白色羽毛兜著圈,身上的肉一抖一抖。

孟亦見狀,對童衡道:“算了,肥且愚笨,吃了恐怕於智力無益。”

於是,九曲峰上就多了一靈獸住客,整日裏犯蠢。有時許久不見蹤影,有時趾高氣揚、抬首闊胸地在九曲峰溜達,儼然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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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陸地界,操控著大白鵝的魔修頷首忍笑。

柵欄門離山腳下靈田的位置有著不長不短的距離,孟亦不能踏風禦器,每每都是緩步而行,幸而九曲峰的山路並不多崎嶇,還算是好走。

孟亦提著木質的水桶,正欲往山下走,便見那白鵝顛著身子走到自己身前,用堅硬的橙紅扁嘴勾起了孟亦手中的水桶。

白鵝口中又吐出人言:“來,讓本尊幫你提著。”

孟亦看它:“嘴上掛著東西,倒還能說話。”

“那是。”白鵝如此說著,似乎是被誇了一般,趾高氣揚地昂著曲線優美的脖頸,繞著孟亦轉了一圈。

這白鵝確實有意思。

孟亦一身青衫,身形削瘦好看,步伐緩緩,半掩著眸子,往山下走去,那嘴上掛了木桶的白鵝便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時時搖擺著自己潔白肥胖的身軀,嘴中還喋喋不休說著什麼。

走了片刻,一人一鵝抵達了山腳下種植的靈田之前。

孟亦拿起水瓢,舀著水,灌溉著眼前這片靈田。

大白鵝為他掛著水桶,不言不語安靜了片刻,倏而開口道:“小亦兒,你身後有個人一直在盯著你看。”

孟亦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去,隻見宿歌此人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宿歌恍若未醒,滿身喧囂,平日裏整潔的衣襟都有些褶皺淩亂,總是不染塵埃的靴子也帶著清晨微濕的泥土。他那雙滿含孤高冷漠的眼眸中失了平日的冷靜,有一絲捉摸不透的暗淡光芒,整個人就那麼站在那裏,怔怔地看著孟亦的方向,不曾言語,與孟亦保持著安定的距離,不願離開,也不敢靠得太近。

白鵝又道:“本尊昨晚就發現了,那人在那裏站了一夜。”

孟亦扭過了頭,對宿歌此人恍若未聞,兀自澆著水,一旁的大白鵝撲棱著翅膀,扭動著肥碩的身子,堅硬如鐵的嘴上掛著木桶,圍在孟亦身旁晃來晃去。

卻說昨夜,宿歌被薇羅仙子提點之後,壓抑著滿腔疑惑來到了九曲峰下。

來是來了,他卻未想著進去,於是就守在外麵,生生守了一夜。

一夜過去,知道那人近在咫尺,離自己隻有一方禁製的距離,宿歌原本妄圖想明白的事情在腦海中糾結成一團,越來越是混亂。他的心也隨之陷入不可說的迷惘之中,過往數百年一直堅信著的東西仿佛正在悄悄瓦解,在腦海中那人的容顏麵前,碾碎成了泥土與塵埃,全都不值一提。

如此直至天漸亮。

他未使用靈力護體,一宿風寒,微涼的朝露沾染了他的衣衫,令他仿佛失了魂魄般,有些落魄的狼狽。

宿歌一直用神識凝視著被設下了禁製的柵欄門,因此,方才孟亦從禁製中走出來的刹那,他的全副心神便都被那人淡薄姣好的姿容氣度吸引了去,再移不開半分。

一夜的等候變成了此時沉穩的心跳,夾雜著無與倫比的安定感,不過一眼,仿佛便能平了他滿心執魔與偏念。

然,孟亦隻是在他身邊那隻靈獸白鵝的提醒下,朝著自己淡淡看了一眼,便再不理會。

宿歌繼續靜靜地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孟亦自有風雅韻律的一舉一動,看著他神情悠然地澆完了水,後麵跟著那隻走路搖擺十分蠢笨礙眼的白鵝,往山上走去。

直到孟亦的身影消失在禁製之中,宿歌才恍恍然回過神來。

想起薇羅仙子對他的提示和告誡,宿歌終於動了動僵了一夜的身軀,飛身往宗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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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製內。

白鵝看起來憨態可掬,口中卻是魔修調笑低沉的嗓音,這番怪異景象,竟不會讓人覺得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