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小弟清遠帶來幾壇美灑,讓我們品嚐,我們自然一醉方休。初醒之時尋找妻子,卻便尋不見,這時,正好清遠來報,說我的妻子乘我酒醉,與我最好的朋友有染……”
說到這裏,餘思遠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哽咽,不過他很快平靜了下來,接著說道:
“我當時怒氣上衝,尋到姓段的家裏,就看到他們赤裸相擁,於是一怒之下,連他們的辯解也沒有聽,便殺了他們。”
“接著便是姓段的家人聞訊趕來,與我爭執動手,我因寡不敵眾,眼晴負傷逃走,於是便來到了這窮鄉僻壤之地,開了這樣一家客棧。”
他抬起頭,瞧著天花板,喃喃說道:
“我的一生,就因為這件事而毀,之後我細細想來,那幾壇美酒,清遠的報信,以及段氏宗族無巧不巧的趕來,無一不是出自清遠的算計,而我竟然對這個小弟毫無提防,不得不說是太大意了。”
張開天說道:
“這也不能怪你,試想一下,若是開顏要對付我,我又如何能防備的了呢?”
歐陽永點了點頭,說道:
“既是如此,你怎麼不去找餘清遠報仇呢?”
餘思遠搖了搖頭,說道:
“我眼晴受傷,不是他的對手,再者,當時我明明看到我的妻子和段姓好友不能說話,卻沒有給他們機會辯解,是我為人夫為人友的失敗,我和妻子一起生活數十年,與好友相識數十年,還不明信他們的品行,以至於犯下如此大錯,我有什麼麵目再為他們複仇?”
他拿起《震天弓術》,苦苦一笑,說道:
“這本書乃是好友大醉之時相贈於我,並且還開玩笑說,以後我有了女兒,他有了兒子,再將這本書還回他們段家,如今言猶在耳,卻顯得愈發諷剌了。”
歐陽永道:
“餘清遠費盡心機,就是為了得到這本書,卻沒想到他計謀雖成,但書卻陰差陽錯到了你的手裏,豈非天意?”
餘思遠將書遞給張開天,說道:
“南嶺段氏,以弓術聞名天下,公子若是有機會,將這本書帶給他們,也算是我為好友盡一點綿薄的心力吧。”
張開天並不接書,道:
“此物牽扯太多,又如此貴重,我如何敢接。我想,你自己送到段氏子孫的手上,或許更有意義。”
餘思遠搖了搖頭,道:
“我見段氏子孫,隻有羞愧自刎一途,斷無顏再苟活於世,再者,我已無力保護此書,公子若不接手,若使此書落到清遠手裏,待他箭術大成,以後禍患隻會更深。”
張開天接過書本,納入芥子之中,道:
“好,我若遇見段氏後人,定當將書轉交給他們。”
餘思遠輕咳數聲,道:
“我也將另尋他處隱居。”
三人又閑聊了一陣,卻聽樓梯聲響,聶夫人自樓上走了下來,問道:
“張公子,有沒有看到豪兒?”
張開天道:
“他和開顏出去了,沒和你打聲招呼麼?”
“我剛才睡著了,”聶夫人道:“這幾日趕製墨衣甲,有些勞累,迷迷糊糊的,可能沒有聽見,他們出去多久了?”
當日殺死魚怪之後,魚心為張開天所得,魚肉為諸人分食,魚骨歸歐陽永製藥,魚皮則被聶夫人裁剪了下來,打造“墨衣甲”。
張開天站起身來,說道:
“好幾個時辰了……難道,他們出事了?”
聶夫人登時花容失色,身子也晃了一晃,道:
“那該怎麼辦?”
歐陽永道:
“快去找找吧。”
三人走出門外,四顧無人,走出幾步,聶夫人已經忍不住高聲呼叫起來,聲音遠遠傳出,但卻毫無動靜。
聶夫人喃喃說道:
“張公子,你說他們會不會落到壞人手裏?”
張開天搖了搖頭,說道:
“開顏素來機靈,料想不會有事,咱們還是慢慢找吧。”
眾人走出小鎮,漸漸向西,繞過一處荒倉,就見山窩之處,搭著一間帳篷。
這間帳篷應是新搭,前次張開天經過這裏時,並無此物存在。
張開天示意歐陽永和聶夫人在此等候,他自己則上前查探。
他使出“瞬移”之術,人已在帳篷之側。就聽一個陰冷的聲音緩緩傳來:
“他會這麼好心,無緣無故就放你回來?”
正是餘清遠的獨特嗓音,不過聽起來似乎還夾雜著憤怒,顯然,他認為對方背叛了他。
就聽沈夢瑤焦急地說道:
“清遠,你剛才不是已經查探過了麼,張公子他並沒有跟來啊。”
“哼!”餘清遠說道:
“張公子?你幾時和他這麼親密了,要知道在幾月前,你我還曾經聯手要取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