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店?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能做。
新聞聯播裏說我國什麼什麼畫家在外國開畫展了,還得了大獎受到部長接見,老媽突然大發感歎:“你看,
人家現在混的不錯呢……”⊕⊕
我心裏正煩著盤店的事,那什麼畫家關我啥事?
“這麼好的人你怎麼就沒緣分呢?唉……”
我?我一個普通女工跟人家大藝術家挨的上邊兒麼?再說——人家那不是有個風韻少婦的小媳婦了嗎?
“我以前認得他?沒認錯吧。”要說眼熟都不沾邊,電視上那個老頭都滿頭白發了。
“你們認得,認得的。”老媽半掩半露,起身去了廚房,“就是你不記得了,不過他這些年也老的太快了,跟老頭兒似的。”
馬寧?我認得?沒印象。
現在我不再糾纏於那些記憶了,剛出院那段成天為這事哭,人家說的真切我是一點兒沒印象,幹著急覺的自己廢了、殘了、沒救了。嘿嘿,其
實有什麼所謂呢?那些生命中路過的人,反正都不在身邊了。
不在身邊的暫且回避,然而那些仍若隱若現的卻脫不掉幹係。
比如我親愛的弟妹。
年關難過,對於我來說更是如此,合家團圓時刻坐在對麵添飯夾菜的那個人,總令人慌惑……
太多人與事,借由那場自我了斷都漸漸退去,好與不好湮滅在空白腦海,然而有些灰,有些煙,有些執拗著不願死亡的東西,還奮力企圖萌芽
——醫生曾給我診斷過,自我意識很強,有可能是選擇性失憶——關於人格發裂成幾層,又是哪種占主導的心理學理論我並不懂,但為數不多
與阿陽的接觸讓我嗅到熟悉的味道。
那種味道,是某年路邊飄過的小販吆喝,是某月漫天飛舞的柳絮,是某日雨後泥土散發的清芳……與青春與快樂與陽光有關的所有味道,似乎
都在遇見她時浮現,模糊卻深刻。
我應當認得她,在小弟之前;然而我不確定,就像前世今生,熟悉卻不確定。
我應當愛過她,在自己不是現在這個自己之前,然而我不敢想,並為自己隱約做過有關於此的夢而羞恥。
幸而她表現恰如其分,溫恭賢良,沒給我任何理由繼續暇想。隻有老媽大讚小侄女長的極像我兒時模樣時露出溫柔如聖母般的滿足與幸福。
四十歲了,走過四十年的我,現在懵懂似少年,想在所剩無幾的時間裏迅速成熟,無奈那些回憶像虛幻的魂,不肯回來不肯過去,昏昏然讓我
活在殘破的世界裏。
生日那天,我坐在小店窗口張望,生意不好,自從上個雇工辭職,很長時間沒在夜間營業,然而在無人記得的紀念日裏,我更願意坐在這兒,
發呆也好思考也好,像個窩,安全低調。
臨街的小夜市人流如織,綿延居然快二裏地了,不知為何今年夏天特別長,九月初還不見涼意,小販們從開市那天就喊的“賠本兒大甩賣”依
然如故,然而“賠”到現在荷包隻怕越來越鼓。對照之下,我這沉默微小的店,偷偷縮在後頭更覺冷清可憐。
站在熱鬧的外圍看,已經很滿足,至於融入其中,那是能力之外的事了。
正對店口的一家攤位總是提前撤,每天賣光光——沒想到睡衣這東西如此受歡迎。於是某天我也按捺不住招呼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