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恭敬的說著,暗中將預備好的匕首,藏回袖子裏。從頭到尾,他都在防範著這個女人。
眾人的喧嘩,關靖與沉香始終置若罔聞。關靖即使因為大量失血,體力衰竭,身體極為的虛弱,卻還不放開她的手。
「痛嗎?」她撫過,每一個為她而滴血的傷口。
她淚眼蒙矓,搖了搖頭。
「不痛。」
她一心隻在意她的生死,這點小痛根本算不了什麼。為了不讓她死去,就算要她血盡身亡,也心甘情願。
關靖彎唇一笑。
「說謊,是要受罰的。」
「任何責罰,我都願意承受。」她的小臉,貼著關靖的心口,幾近虔誠的低語著。「隻要答應我,別死。」
關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又開口,慎重的許諾。
「好,我答應你。」兩人的雙手緊緊相握,連鮮血也相融,許久許久都沒有分開。
第六章
幸虧處理得宜,關靖的傷雖重,卻隻在鬼門關前兜轉一圈,昏睡了幾日幾夜之後,就清醒過來,讓眾人全鬆了一口氣。
不論日夜,沉香都陪伴在她身旁。
她看得出文臣武將,都以關靖馬首是瞻,一旦沒了她殘酷睿智的判斷、冷血無情的指示,這些人就會群龍無首,即使能力再強,也是一盤散沙。
在眾人慌亂時,還能保持鎮定的,隻有韓良一人。
他代替關靖,每日接見官員,聽取各地消息,再寫為絹書,每晚親自送到關靖的臥榻旁。
每晚,韓良都要確認,關靖傷勢沒有惡化,而是逐漸好轉之後,才會留下絹書離去。
到了第五天的清晨,關靖終於醒了。
那雙黑眸幾乎是一睜開眼,就即刻恢複清明。她縝密的▃
任何人的選擇,都會是後者。
關靖也不例外。
「那就先止痛吧!」
「是的。」她輕聲細語。「請大人稍待一會兒。」
白嫩的雙手取來香匣,在木格之中挑選,多達數十種的香料,以她知曉的比例調配,再倒入爐中焚燒。
煙霧從爐蓋上,鏤空的鳳紋冉冉飄出。昂揚的鳳首,一向前、一回首,鳳尾糾纏,就連從爐蓋的兩旁透出的白煙,也在爐上糾纏,由兩股化為一股。
濃烈的芬芳,比醇酒還要醉人,關靖陶醉的閉上雙眼,深深吸嗅著,那陣如能銷魂的香氣,任香氣從她的鼻竅而入,浸潤著她的四肢百骸。
才過了一會兒,煩人的疼痛,果然開始緩解。漸漸的,
頭內深處的痛消失了,就連傷口都不覺得疼。
盡管前幾日才受了重傷,如今她卻覺得神清氣爽,精神奕奕。
「你真不愧是董平的女兒。」關靖睜開雙眼,望著同樣沐浴在濃香中的她,不由得大為讚賞。
「大人謬讚了。」她長睫未掀,並不居功。「大人昏睡多日,不曾飲食,是否先喝些溫水解渴?」
如此貼心的女子,怎能讓人不疼愛?
「好,拿水來。」她的笑意盈在薄唇上,舒適的半躺在睡榻上,又吩咐了一句。「還有,把韓良寫的絹書都拿來。」
沉香在心中暗暗吃驚。
關靖昏睡數日,即使韓良日日來訪,兩人別說是交談,就連四目都未曾交接。但是,她才剛醒來,連水都還沒喝,卻知道韓良送來了,記載這幾日的要事,與處置辦法的絹書。
這代表著,兩人默契極佳,彼此信任至深。
她依言將絹書取來,放置在睡榻旁,才去取了溫水。再度回到睡榻前時,看見她已經打開絹書,望著那筆跡清瞿的文章,開始閱讀了起來。
「大人,溫水來了。」她送上溫水。
她卻連頭也不抬。
「嗯。」
「請您少量多飲,先讓身體適應。」
這次,她甚至沒有應聲,注意力沈溺在絹書中。文章裏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個事件、每一個處理方式,她都沒有漏看。
見她這麼專注,甚至因為傾身,拉扯到尚未結痂的傷口,使得鮮血染濕藥布,還滲出些許,她不由自主,關懷的勸說著。
「大人,您的傷勢嚴重,最好再靜養幾日,否則傷口會痊愈得較慢。」她十分在意她的傷勢。
關靖還是沒有抬頭,倒是一邊閱讀素絹,一邊笑了笑。
「不行,那個刺客,已經讓我浪費了數日。我要是再擱置,
這些政事不管,韓良肯定要囉唆了。」她笑意不減,似真似假的說道:「我寧可再被砍一刀,也不想聽他囉唆。」
眼看勸說不成,她隻能折起幹淨的手絹,用最輕最輕的動作,為她擦拭著,即將從藥布邊緣滴落的血滴。
這一個舉動,果然讓關靖的注意力,回到她的身上。她眉角微挑,握住她的小手,興味盎然的說道:「你是頭一個,在我閱讀絹書時,膽敢打擾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