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懷裏,輕輕的問。

[凝苑,人活著,就是會不斷經曆許多事情,然後成長,我們把那種東西叫做經曆,叫做經驗,不是嗎,如果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看盡了親人姐妹們的生死離別,看盡了我們的家園由盛到衰,我還是原來的蔓傾舞,那我就真的是沒心沒肺白活一場。不是我想看透,而是,這是師傅和姐妹們,用痛苦,血淚和生命教給我的事情,我怎麼能夠浪費,怎麼能夠還去重複她們的路?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事,讓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珍惜眼前人,珍惜現在還能站在你們身邊的人,過去的,就放在心底讓它過去,總是執著過去,隻會讓失去越來越多。]

冷冷的沉默,所有的人都不講話,隻聽得到風吹起雪花的聲音,像經過了一個輪回那樣漫長,蔓靜音忽然自嘲的一笑,低低的道,[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讓你來教會我明白這些事。]

[嗬,其實何芊芊不錯啊。]蔓傾舞眯起眼睛,仿佛從來那樣慵懶的神態,[不管她做過什麼,有什麼樣的背景,但她對你是真心的,你跟我之間,永遠會橫著我姐,不管你恨不恨我,我們都不可能,可你跟她不同,你們可以重新開始,靜音,一輩子不會有很多真心人,遇到了,要好好珍惜。還有凝苑也是,別太執著,言心挺好的,不是麼。]

[傾舞,你說這些話,真讓我好不習慣。]蔓凝苑眼眸之中有淡淡的哀傷,以前總希望這個妹妹可以成熟一些,懂事一些,然而現在她成熟了懂事了,卻開心不起來,因為這代價,實在太大了。

[沒關係,反正,我們以後也不會有很多時間在一起了,就當是,留個新念想吧。]

[你要去哪裏?不跟我們一起?] 蔓凝苑不解的問。

[嗯,我在這兒陪陪佳雪,然後回仙閣看看師傅和姐姐她們,就去找白依,我也倦了這個江湖,以後,就去土匪寨裏當個壓寨夫人,逍遙吧。] 蔓傾舞打了個指響,歪著頭笑,笑容好像佳雪,燦爛明媚。

蔓靜音和蔓凝苑互相看看,都沒有再說話,這樣的輕鬆和笑容背後有多少悲傷,她們漸漸開始懂了,比起愛哭的人,總是笑的人,才是真正的傷痕累累。

她們走了,隻有蔓傾舞一人留下,世界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她捧起一攤雪,手心冰涼,雪在指縫中如流砂般漏下,細碎的雪花點綴在妖異的藍上,像冬季裏的妖精,像自然界的精靈,在那孤墓旁,悲涼蕭寂的美。

*****

白依回到雪寒寨,整個寨子敲鑼打鼓歡天喜地,雖然寨主沒有把那個什麼蔓傾舞的帶回來,但隻要她人回來,大家就已經很開心了。

看到熟悉的家園,看到熟悉的兄弟們,白依突然很想哭,但她還是把眼淚壓抑在心底,笑著麵對所有人。白老頭遠遠看著女兒,一陣欣慰,亦是一陣心疼,這一次回來,白依瘦了不少,曾經那份浮躁與魯莽的脾氣仿佛被磨得所剩無幾,她長大了,成熟了,老頭知道,蛻變一定是需要代價的,那代價必定痛苦,他沒有問她關於蔓傾舞的事情,也禁止寨子裏的任何人去提,就讓那件事,在記憶中抹滅吧。

白依依然還做了寨主,廢了功夫也不要緊,她比任何人都認真,都努力,一切重頭開始,況且在這山寨根本不需要什麼深厚內功,隻要敢握緊刀,隻要能勇敢的揮下去就足夠了。

白依總是讓自己很忙,總是避免讓自己孤身一人,熱鬧會幫她忘記蔓傾舞,忘記在那江湖裏得到又失去的所有,那些人,那些事,白依把它們當成是一場戲,入戲太深所以會痛,戲終落幕,總有一天會全部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