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領養來夢了。
一瞬間耕平想到了這些事,但他無意掉入光樹的挑撥裏,他有屬於他的責任範圍。耕平比對方更冷漠的回了一句話。
“我會帶著來夢跟北本先生逃走,你們也自己想辦法逃吧。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與我無關。”
耕平與賴之不謀而合的說了同樣的台詞,事實上,耕平本來就打算這麼做了,在混亂和震動中,他把來夢和北本先生拉到了牆邊。突然,他發現來夢撿起了鬆倉先生丟在地上的笛子,正打算做些什麼。
“來夢,你要做什麼?”
“倒著吹吹看啊。”
“倒著……”
耕平不懂他的意思,後來看到來夢的動作,就了解她的意圖了。來夢把嘴放在發聲口上,想從原來的吹口處吹出聲音。這的確也是一種想法,北本先生喃喃的發出“喔喔”的聲音,默默的看著來夢。
“相反吹的話,會發出哩·哩開泰的聲音喔。”
耕平講這種沒頭沒腦的話,是為了讓來夢簇輕鬆一點。來夢看看耕平,雙眼含著笑意,但是,很快的轉變成極認真的表情。用力吸一口氣後,來夢用全身力量吹笛子。
耕平完全猜錯了,笛子沒有發出“哩·哩開泰”的聲音,根本是完全沒有聲音,隻有氣吹出來而已。
“可惜,不對,再想其他方法吧。”
耕平拍拍來夢的肩膀安慰她時,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搭電梯急速往上升的感覺。有經驗的人也許會說,就像跳傘時隨上升氣流飄浮的感覺。說的具體一點,就像要失了重力感,地麵也消失了一般。視線拉到前方,看到北本先生吃驚的佇立著,想走近又退後,不知道喊著什麼。耕平隻看見他張著嘴,聽不見聲音。像舞台的燈一盞一盞消失了一般,兩個人動彈不得的掉進了深黑的井裏。
Ⅳ
耕平知道自己隻是個平凡的大學生,可是,同時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雖然一點都不想承認,可是又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變成跟來夢在一起就可以輕易穿越通往一個更糟的環境。周圍的黑暗轉為湛灰色,再轉為淡灰色,再經過一瞬間的閃爍後,來夢和耕平掉進一個風景裏。撞到堅硬的東西覺得痛,兩個人趕忙站起身來。
有車輪從眼前經過,但是不是汽車的輪子,而是敲擊石子路發出鏗鏘聲的馬車車輪。一個穿著金繡花緞子很有氣派的衣服的白發老人,坐在駕駛台上。低頭看著耕平他們,發出怒吼聲。應該是說“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吧,可是不知道是哪一國的語言,聽也聽不出來。耕平帶著來夢,先走到人行道上避難。站在街燈旁邊觀察,從吐著白煙霧的人們的穿著上,可以知道現在是初冬的季節。汽車跟馬車來來往往,厚重的石造高樓一棟棟並排著。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好像都是白人。把視線朝向招版,耕平發現了一件事。
“是俄文……”
跟一般的字母不一樣,所以馬上認出是俄文。隻是不會讀,也看不懂。不過,總算可以確認,這裏應該是俄國人居住的都市。
從汽車形狀跟服裝來看,應該是二十世紀前半。如果是史達林統治下的蘇俄聯邦,就太恐怖了。那是一個秘密警到處橫行,好幾百萬民眾因為反革命罪被殺的恐怖世界。這樣的話,要馬上想辦法離開才行。耕平有些緊張了。
突然,遠遠的一個招牌的文字躍入眼簾,一瞬間,耕平了解到這個招牌特別吸引他注意的理由。因為招牌上寫的不是俄文,而是漢字。他看出來那是“鬆浦洋行”四個字,一定是日本企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