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希望我辭去教師的工作,跟她的叔叔一起經營飯店。她對餐飲業有著美好的憧憬,總覺得那必然會給我們帶來大筆的財富。但我對做生意向來就興趣缺缺,為此她一直很不高興,但她沒有向我提出過分手。
“沒辦法,我就是喜歡你。”她常常用哀怨地口氣說著這句話。
在薔薇之前,我的生活相當平靜,小青偶爾會打電話來。每天下班後,我會在街角的小飯店買外賣回家當晚飯,或許還會帶上一張晚報,然後坐在祖母舒適的藤沙發上,一邊看報紙一邊吃飯。飯菜差強人意,不過不用自己動手已經是一種福分。過去,每次小青來,我們通常會到附近一家較好的飯店裏去吃一頓,小青也不會做菜。如果沒有薔薇,我的生活一如既往,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薔薇來得很突然。
有一天半夜,我剛剛服下安眠藥,就聽到陽台上有響動。我平時總喜歡開著陽台的落地窗睡覺,雖然很多人都說這樣不太安全,但是我卻覺得,睡覺時如果能聞到樓下的花香也是件非常愜意的事(我住二樓)。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
那晚,我正躺在床上耐心地等待睡意的來臨,在迷迷糊糊中我聽到陽台上有動靜,那時候藥力已經發揮作用了,我的腦袋昏沉沉的,很想睡過去,但理智告訴我,陽台上有人。於是我勉強下床去探個究竟,卻不料剛走到陽台,就差點被什麼東西絆倒,定睛一看,竟然是個女孩。
她坐在陽台的地上,看見我,馬上就站了起來。她看上去不超20歲,打扮得很樸素,黑色短夾克配牛仔褲,一頭烏黑的頭發束在腦後。
“你是誰?”我問道。
她神情有些慌亂,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但又不打算拔腿逃跑。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又問了一遍,我懷疑她是個小偷,但看她手上沒有工具,又覺得不是。我的頭昏沉沉的,§
“那你打算……不走了?”我斜睨眼前的小女賊,笑著問道。
她朝陽台外麵快速看了一眼,低聲哀求道:
“我在這兒再呆一會兒,就一會兒,怎麼樣,收留我吧,我會報答你的。”
我感覺她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我感覺她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在幽暗的燈光下,她的臉模模糊糊的,而她的聲音就像風中搖曳不定的燭火。“求求你了。”她輕聲說,又回頭朝窗外看了一眼,接著,她慢慢朝我爬過來,像在尋求保護,又像是想親近我——大概兩種都有,最後,她在我的沙發前停了下來。
她究竟是誰?是從哪兒來的?她想幹什麼?她真的是賊嗎?我心中有一連串的疑問,但此刻,嗅覺代替了其它感覺,她身上有淡淡的花香,我猜她是攀著樓下的花牆爬上來的。
“你打算怎麼報答我?”我微笑地看著她,隨後慢慢從沙發上下來,坐到地板上,她的身邊。
她盯著我的臉,許久沒有說話,這時候,我覺得她好像不止18歲。我們相持了兩秒鍾,我正在想,也許我該坐回我的布衣沙發,她開口了。
“你想要什麼?”她問道。
我不太喜歡她說話的口氣,但還是禁不住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很漂亮,是一種未經雕琢的美。雖然我已經很困,但我依然是個男人。我覺得仿佛又回到了放浪形骸的學生時代。
“我想要什麼,你都會給嗎?”我問她。
她別過頭去,朝我祖母留下的博古架望去。我知道她根本不是在看,而是在思考。這時我忽然注意到她的左臉上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傷痕,剛剛她的臉隱沒在黑暗中,我沒看到。有人打過她?她幹過什麼?是逃出來的嗎?
“喂……說話啊。”我叫了她一聲。
她驀然轉過頭,臉上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
“如果,如果你忘記曾經在這裏見過我,我可以……我什麼都可以……”她沒再說下去,而是伸出了她的手,但當她的手碰到我的手時,她仿佛遭到電擊一般猛地往後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