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之後,範尼才注意到在他的病床邊,還坐著幾個人,那是他的叔叔和嬸嬸。另外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中年男人,他的製服告訴別人,他是個警察。
嬸嬸見侄兒醒來有,關切地上前詢問:“範尼,你醒了?現在感覺好些了吧?”
範尼揉了揉自己仍有些暈乎乎的腦袋,問道:“我在這裏睡多久了?”
叔叔說:“昨天你昏死過去後,被送進醫院,已經躺了一天一夜了。”
範尼問:“我爸媽呢,他們怎麼樣?”
叔叔和嬸嬸對視了一眼,同時歎了一口氣。嬸嬸說:“你媽媽那天也昏死過去了,不過好在送醫院及時,休息一陣就好了。你爸爸……”
範尼有些緊張地問:“怎麼?”
叔叔猶豫了一下,表情沉重地說:“你爸爸那天……親自去看到那一幕之後,突發高血壓,引起腦溢血,現在還在搶救之中……”
範尼坐起身子,急迫地問:“還沒脫離危險期嗎?”
叔叔輕輕點了點頭。
範尼掙紮著要翻身下床,叔叔按住他的身體,說:“別著急,範尼,醫生說你爸爸的情況已經控製下來了,你不要太擔心。你……受了這麼大的打擊,身體也很虛弱,要好好休息。”
範尼慢慢坐回到病床上,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現在他根本不敢問朱莉父母的情況。他知道,視女兒為掌上明珠的嶽父母此刻的狀況肯定會更糟。
沉悶了一陣,一直坐在旁邊沒有吭聲的警察輕輕咳了兩聲,嬸嬸這才想起了什麼,她對侄兒說:“對了,範尼,這位向警官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了,他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察站起來走到範尼床邊,禮貌地點了點頭。“你好,範尼先生,我是刑偵科的調查員向問天。對於昨天在你的婚禮上發生的慘劇,我深表遺憾,我也知道你遭受的打擊非常大,也許你現在並不想談論這件事——但是,我的工作職責是需要盡快將整個事件了解清楚,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範尼眼神木訥地望著別處,沒有任何反應。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向警官朝範尼的叔叔和嬸嬸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出去。然後,他將病房的門關攏,坐到病床前的一張椅子上,從腋下夾著的黑皮包裏拿出一個記錄本和一支鋼筆。
“範尼先生,我會使我們的談話盡量簡短。所以,我隻問幾個最重要的問題——盡管這可能讓你不愉快,但也請務必配合,好嗎?”
範尼的身體微微晃了兩下。向警官不敢肯定這算不算是點頭。他揚了揚眉毛,開始提問:“昨天中午的婚禮儀式結束過後,你陪同你的新婚妻子去事先訂好的309號房間換衣服。沒過多久你的妻子便在衛生間裏用一把匕首刺破頸動脈自殺了。現在,我想請你回憶一下,在你妻子進衛生間換衣服之前,她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行為?或者是,在那之前你們倆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範尼機械地將腦袋轉過來望著警官,眉頭緊緊地絞在一起,看得出來,他在努力地思索這個問題。過了好一會兒,他神思惘然地搖著頭說:“我不知道……我看不出來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跟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正常,她當時顯得既幸福又甜蜜……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死?”範尼望向警官,然後又默默地低下頭,自言自語。“為什麼要死……為什麼要自殺?”
向警官凝視了範尼一會兒,又問道:“她在進衛生間之前跟你說了些什麼話?”
範尼竭力回想,心如刀絞。“她要我把在結婚儀式上說的誓言再對她說一次。”
“你說了嗎?”
“是的。”
“那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她說了。”範尼忍住巨大的悲傷,“她說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她都會愛我,永遠和我在一起。”
向警官微微皺了皺眉,說:“你覺得——她在跟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沒有一種‘道別’的感覺?”
範尼抬起頭來望著警官。“道別?不,我沒有這種感覺。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呢,她為什麼要跟我道別?”
“你們認識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我們從相戀到現在,也有六年了。”
“她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自殺一類的話題?或者是,你有沒有感覺過她曾經有輕生的念頭?”
“不,從來沒有過!朱莉是個開朗、活潑、充滿陽光和活力的姑娘。她精力充沛、性格堅強,向往藝術和大自然,沒有任何人比她更熱愛生活!”
“從她進衛生間到你發現她自殺,大概有多長的時間?”
範尼眉頭緊鎖地回想了片刻。“最多五分鍾……從我最後一次看見她,到我闖進那衛生間……最多不會超過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