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永生並排走的是秀花,這是李永生的愛人。她是國家正式幹部,稱呼人家是李永生的老婆就顯得有點粗野。她特地從縣裏趕回來,積極策劃和發動這場裸體遊行,並且一馬當先,和丈夫肩並肩站在第一線。和丈夫不同的是,丈夫手裏拿著報春柳條,她手裏拿著一棵棗樹枝。這樣,這棵棗樹枝和春柳條就配成了一對雌雄雙劍,把水月侍候。
仔細看,這棵棗樹枝已經長老,泛出了淡淡的木紅色,顯得水質很堅硬。枝枝杈杈上長滿了棗刺,這些刺已經幹透了,如同鋼針一樣無比的銳利。這些棗刺,一部分是直的,長得很長,好像凶惡得光明正大。還有一部分長得像魚鉤,短粗結實的倒勾刺,就惡得很城府和陰險。它們一直搖晃在水月的後背上,秀花一直用它在水月的後背上蹭著玩耍,如同仙女手裏玩弄的拂塵,也像用刷子不斷地刷著水月的脊梁,就用它不斷地給水月撓癢癢。遠處看,就像在水月的脊梁上,生長出了一棵小棗樹。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目的,其實秀花舉著它一直沒有認真使用,遊到中街時才真正派上了用場。那時候水月昏倒了,秀花就來了精神,舉著這棵棗樹枝開始抽打水月的裸體,用這種辦法喊叫她醒來。
這就看出女人們的心細,凡事比男人想得周到。
秀花對著水月的裸體,一下一下將這棵棗樹枝抽打下去。打下去後,那直的長棗刺就刺進水月的身子,角度直一些的又被秀花舉起來時拔了出來,那斜的歪的角度不太正的就斷進了水月的皮肉裏,從棗樹枝上斷下來長在了人身上,變成了水月身體的一部分。而打下時那些短粗結實的倒勾刺,就斜著釘進皮肉裏,卻淺淺的,深入不到內部,提起來時那倒勾刺上就掛滿了麥粒大小的血珠兒,有的倒勾刺上還掛著一些肉花花。這些血珠兒和肉花花被金燦燦的陽光照著,生動得晶亮晶亮。
說實話,長這麼大,秀花並沒有真打過人。她舉起這棗樹枝打第一下時,她的手還有一點哆嗦,打了幾下,就打順手了。她很快就學會了打人,而且妙不可言的是,她第一次品嚐到了打人的筷感。她從來沒有嚐到過毒打別人的滋味兒,現在她明白了,原來人摧殘人竟然這麼刺激和痛快。就越打越來勁兒,一直把水月毒打得醒過來,才停住了手。那時候秀花臉上也累出來了一些細細的香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使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
水月就這樣被叫醒過來,用力站起身子,披掛著滿身的血花像披掛著無數顆珍珠瑪瑙,繼續往前走。秀花又和丈夫肩並肩跟著,她手裏還興奮地舉著那棗樹枝,枝枝杈杈上掛滿著血珠珠和肉花花,也掛滿著秀花得意的微笑。
剛才在昏倒時,水月覺得於恍惚之中,聽到有人在叫她站起來:起來,起來,別恁沒有出息,站起來!是媽媽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