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2 / 2)

顧惜恩是水性揚花貪慕虛榮的女人。這一點,宋姑娘在警察的麵前反複強調。她說老爺在生的時候,顧惜恩不回來看他,偏巧老爺死了,她就回來了,還聲稱要賣了這宅子,分老爺的家產。她這樣歹毒,有什麼說不出做不到的。老爺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那麼死了,說不定,還是跟她有些關聯的。宋姑娘又是氣,又是恨,說著說著,竟流下眼淚來。

早前她在警察廳做筆錄的時候,就曾經表明她對孫餘慶的死是抱有懷疑態度的,她覺得就算一個人患了病,在死亡之前,也應該有時間的鋪墊和現象的預兆,她說孫餘慶的死太突兀。這也是為什麼警察廳一直想要找出當天在書房裏失蹤的女子,他們推算,找到了她,事情也許才能告一個段落。

【 暗影 】

天涼了。枯葉在地上,愁雲在天上,房屋都是頹敗的煙灰色黯淡模樣。路上的人,像一盤散沙,有時候紛亂嘈雜,有時候陰沉萎靡。

南京怎麼了?

好像丟了一個人,就被換掉精魄和靈魂。而丟的那個人,三天兩夜,她在哪裏度過,她會遇見什麼,她怕黑,怕冷,怕餓,還是怕死亡,或者絕望?

她能夠安然地返還麼?

蕭景陵坐在車內,窗戶半開著,風灌進來,他揉了揉鼻子,將帽簷拉得更低。突然,一陣急刹。輪胎和地麵的摩攃聲音,聽上去像警報一樣刺耳。

那已經是深夜了。

紅牆綠瓦都入了眠。

若不是要處理生意上的瑣碎事情,蕭景陵不會這樣晚歸。他早有了倦意。但這會兒,他的腦子突然像秋千一樣,猛地蕩了一個來回,他清醒了。他問司機,為何突然停車。司機惶恐的指著前麵,說,有,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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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蕭景陵見過。

是在孫餘慶的別墅。當天,金戒指,玉鐲子,絲絨的披肩,趾高氣揚。還惹怒了宋姑娘翻出一段陳年的舊賬。

是的。就是顧惜恩。私奔的填房。

誰能想到在那一刻她竟然褪去了她冷豔俗氣的貴婦裝,隻穿著薄薄的睡衣,睡衣上還染了血漬。很狼狽。也很驚恐。她從一條漆黑的巷子裏跌跌撞撞跑出來,隻要再跑快一點點,就可以撞在汽車上麵,變成飛天的紙鳶。

所幸,車停得及時。顧惜恩癱軟在路的中央。蕭景陵走過去的時候,她一把抓著他,哭著喊,救我,救救我。

蕭景陵看著她,有些模糊而不成型的念頭在腦海裏閃過。同時,那條小巷子裏又出現第二條人影,低矮的,清瘦的,儼然是一名女子。

蕭景陵拔腿追了過去。

第七章 芭蕉不展丁香結

【 樓中樓 】

那條影子,是宋姑娘。

宋文惠。

蕭景陵要追上她,是很容易的事情。她笑言,老了,腿腳不靈便,行動遲緩,連力氣也不夠了。否則,不會砸了花瓶又刺剪刀,仍然搶不走顧惜恩這條命。

唯有自己認命。

淩晨三點。醫院。

顧惜恩傷得不輕也不重,沒有生命的危險。倒是被嚇得夠嗆。昏昏沉沉的,眉心鎖著,偶爾還會呢喃一聲,走開,走開。

宋姑娘沮喪地站在蕭景陵麵前,醫院空曠的狹長的走廊,巡房的護士偶爾經過,腳踩著木地板,咯噔,咯噔,像陰森的更鼓。

宋姑娘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蕭景陵想知道什麼,問什麼,她都回答得詳盡從容。她恨顧惜恩。恨她當年拋下孫餘慶跟別的男人走。以至於喜事變憾事,孫餘慶又回到喪妻之後的頹廢,絕望,甚至更加絕望。

宋姑娘說,我看著老爺終日愁眉不展,鬱鬱寡歡,我知道他其實還很牽掛那個負心的女子,他看上去孤單得可憐,性格也越來越孤僻,就連患病也不肯就醫。你說,這一切,是不是全拜顧惜恩所賜?我巴不得砍了她的手腳,撕爛她那張水性揚花的臉。但是我想,既然老爺那麼牽掛她,就由她去陪伴老爺吧,去給老爺做牛做馬做奴仆,償還她這一生的罪孽。可惜,我失敗了。宋姑娘說著,抬起頭,望著蕭景陵,她的皺紋在黑夜裏看上去特別明顯,幹瘦的臉,在月光下泛著蒼白。她說,你可以帶我回警察廳,告我傷人。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回別墅拿一點東西,可以嗎?

蕭景陵點了點頭。

但是,宋姑娘仍然堅持,她不知道當天在書房裏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