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段(2 / 2)

一頓飯,吃出從未有過的晦澀。

如同嚼蠟。

後來,阮心期質問清雪。既然質問,就必定要說出質問的理由。他不再掩飾,他想,其實清雪這樣聰明的女子,早也明白他的心意,隻是彼此未曾說破罷了。

他諷刺她,你這媒人做得可暢快?

清雪一怔,道,薑悅有哪裏不好?

阮心期義憤填膺,冷笑道,也許應該我來問你,我有哪裏不好?

這台詞,清雪已經提前預備好。她料定阮心期遲早要向她興師問罪,所以,她順利地答,我一直都將你看作我的兄長,而不是別的任何人。

一聲輕歎,猶如轟雷動。

毫不留情地將前塵往事一一抹殺。

阮心期成了過河的小卒。死不瞑目。他回想舊時跟清雪在林間嬉戲,兩個人,追追逐逐,眉來眼去;回想把臂同遊南京城,在崎嶇的山路,他們握過對方的手,疲累時她曾靠過他的肩頭;回想他每次絞盡腦汁送禮物博她的歡心,還故意試探著說要做那一騎紅塵用一生等待妃子笑,那時候,她沒有拒絕吧,她的臉上盡是少女的喜悅和嬌羞;而這一切的一切,到頭來,竟然是自己會錯了意。起初,他還想,是不是因為他率先萌起愛意,才將對方無心的回應當作了一種暗示,陷入自己給自己設下的僵局。但越想,越覺得這理由太牽強。

盡管個中真正的原因,他暫時無法知曉,但他寧可認為是清雪背叛了他的感情,也不願意相信是自己從一開始就在演馬戲。

他滿腔憤怒。但卻沒個發泄處。

之後,阮心期回到蘇和鎮,住了幾日。再次到南京。那時候,阮振國服了很多藥,精神似乎有所好轉,但盡管如此,身體的狀況仍然不樂觀。

連顧醫生都說,唯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期間,薑悅頻繁的來找阮心期。

薑悅是大氣勇敢的女子。似乎就算向男子率先承認了自己的心意,也並不以為是羞恥的事,還要調轉身份,掏心挖肺的,博取對方的好感。這樣的女子,阮心期生平第一次遇見。

【 酒害 】

醫院,狹窄的走廊。

昏暗的光,將人影拖得老長。男子站在病房外麵,手裏還提著新鮮的水果。病房的門是關著的,裏麵有人談話。一個嘶啞的老態龍鍾的聲音,說,心期畢竟不是我親生的。↑思↑兔↑網↑

咕嚕咕嚕。

有幾個水果掉下來,砸在走廊潮濕的木地板上。門開了。鴉雀無聲。

其實,阮心期早知道,酒廠不會是他的,縱然鄉鄰都尊敬地喚他二少爺,他到底也不是阮家的骨血。在他看來,他在酒廠如同一名監工,在家中,也不過是略受優待的賓客罷了。之於他予取予求的心,是全然不夠的。這種被分化的歸屬感,這麼多年,始終耿耿不得釋懷。

阮心期煩悶焦躁,甚至滿腔的怨怒。便酗了酒,爛醉於街邊的小酒館。又想起清雪。想起她說,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兄長。

可是。

可是當阮振國說那番話的時候,清雪亦在病房裏,那個時候,她怎麼沒有開口為我說一句話,說我怎麼也算是她的兄長呢?阮心期狠狠地握著酒杯,喃喃自語。

酒館的夥計過來說,鄙店已經打烊了。

阮心期一個斜眼,操起酒杯猛地往地麵砸去。那小廝又氣又怕,正待發作,門口又衝進來一個女子,連連向他陪不是,說,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那時候天空竟然落起雪來。

也許是氣溫太低,心太冷,以至於對溫暖的渴求過了頭,所以,竟毫不計較,毫不清醒地,犯下那樣彌天的錯誤。

睜開眼睛,看見一屋的狼藉。

在身邊赤摞裸的女子,竟然是薑悅。

阮心期抱著頭,呆呆地坐了好久。女子醒過來。他問她為何昨夜沒有拒絕,她說,是心甘情願。

在那一刻,懷裏躺著的,是香豔的美人,麵上嬌羞,眼中繾綣,再堅韌的心,隻怕也要融化。阮心期不是沒有感動的。他的手指遊移在女子的香肩,憶及深夜那一番朦朧的纏綿,眼神便又熱烈起來。他再次俯身吻了下去。

然而,感動太飄忽,是脆弱而易消散的。

【 變質 】

某日。

夜晚八時許。薑悅偶然看見阮心期。那已經是他們分別之後的第七天。於她而言,度日如年。她看見阮心期行色匆匆的,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在一個小碼頭。

可是,跟丟了。

薑悅看見黑壓壓的水,船的輪廓在暗夜裏像幾隻怪獸。阮心期不知道去了哪裏,人影已經不見。薑悅在原地張望了一會兒,準備離開的時候,聽見其中某一艘船的甲板上有說話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躲起來。甲板上的兩名男子一前一後走下來,看他們的穿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