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段(1 / 2)

織。她是聰明的姑娘,很容易上手,接連織了幾針,就高興得滿臉都是笑。

客廳裏燈光明亮。

將所有的黑暗和清冷都隔絕在門外。蕭景陵的心情驟然好轉。他默默地跟自己說,這才是我喜歡的生活。然後,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他走到映闕身邊,拍拍她的頭,問,腿還疼嗎?映闕仰起臉,說,不疼了,今天喜兒還扶著我到花園裏走了一圈呢。

他也在沙發上坐下來,坐在映闕的身邊。佩姨去端茶水了。映闕仍然在搗鼓那些花花綠綠的毛線。他就那樣一聲不響地坐著,眼耳口鼻,都裝著他的愜意和富足。

可是,半夜裏,無端端的乍醒,又變得煩悶焦躁。似在肚子裏放了一個氣球,怎麼吹也不破,撐得很難受。

而更奇怪的是,他的腦子裏閃過很多零碎無章的畫麵,他辨認出,在畫麵裏的,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比如他的童年,他的成長,他的挫折與順利,他的愛情和事業,等等等等。而漸漸地,畫麵開始褪色,褪成黑白,最後,像羽翼一樣透明。他忽然覺得自己也許即將要失去什麼,伸出手,可是,抓不住。就那樣反反複複,直到天光。

【 洗腦 】

兩天以前。

聶筱琪遇見一個人,一個垂死的人。他自稱天才發明家。他嘔心瀝血地研製出一種藥,無色,無味,可溶於任何液體。每個人服藥之後的症狀都不同,也許會出現頭暈、胸悶、休克,或者是幻覺,但相同的是,這種藥的目的,是要吸取人的記憶。服藥的時間越長,丟失的記憶就越多。而當記憶作為一個整體,缺失了一部分,自然就需要以別的途徑來填補。

所以,聶筱琪問他,是不是就意味著,就算我捏造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他聽了,也會將它們當成他的舊記憶儲存起來,以為它們真的發生過。

那個人說,是的,我們可以稱之為,洗腦。

聶筱琪想了想,又問,你為什麼告訴我?

彼時,男子坐在一條封閉的巷子裏,四肢癱軟,臉色蒼白,他說,我就快死了。可我不想我畢生的心血白費,實驗室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們不許我用活人來做實驗,如果是那樣,我的研究還有什麼意義?所以,我決定,在我死之前,我把藥交給一個路人,請他來替我完成這個實驗。而我恰好就遇見了你。

說著,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一根透明的玻璃管子,裏麵裝著白色的粉末。聶筱琪猶猶豫豫地接過來,手有些抖。她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可是,對方所說的一切,全都是理論。迄今為止這種藥尚未被任何人服食,難道就為了一個情字,拿最心愛的男子做白老鼠?

那個男人看聶筱琪發呆,問,你害怕了?聶筱琪不置可否。

男人又說,人都是自私貪婪的,一定有某些人,某些事,值得你去冒一次險。所以,我知道,這瓶藥不管我最後交給了誰,他也一定會經不住誘惑,以他的目的,間接地實現我的心願。他說,你趕緊離開這裏,我是偷跑出來的,實驗室的人還在找我,我不能讓他們發現我把藥交給了你,你要記得,好好地利用它,它會給你奇跡。

聶筱琪覺得男人就像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巫師,蠱惑了她。她手裏緊緊地攥著那支玻璃管,看著那巷子盡頭一堵封閉的牆,仿佛看到一條邪惡的甬道。心跳得厲害。

漸漸地,男人的呼吸弱下去,胸口的起伏卻越來越激烈。他一直在對著聶筱琪喊,走吧,走吧。聶筱琪很害怕,顫巍巍地,從巷子裏退出來。

盡管猶豫,可還是為了那顆膨脹卻不得誌的私心,將藥粉摻在了蕭景陵的茶杯裏。第一次喝下去的時候,昏睡了幾分鍾。

第二次,開始頭疼。

如果說前兩次都是試探、觀察,或者是給自己一個心理準備,那麼,第三次,聶筱琪決定,她要開始給蕭景陵灌輸某些新的意識了。

當茶水下肚。聶筱琪喚,暮生。蕭景陵的眉頭立刻皺起來,道,你又在說胡話了。可是,話字的音一落,眼前似冒出許多的重影,腦子嗡嗡的,還沒有合攏的嘴唇就那樣僵著,目光有些呆滯。

聶筱琪知道,是藥效發作。她麵帶揶揄。

她說,你聽好了,你的前世叫林暮生,我是你的戀人尹秋娘,我們殉情而死,你很愛我,從前世到今生,一直都很愛我。

說著,一雙溫潤的手,輕輕地撫上男子的臉。

看對方沒有反駁,沒有躲避,隻是木訥地望著正前方,她就知道,那藥的確是有效力的。她歡喜激動不已。

當然了,並不是聶筱琪說什麼就立刻是什麼,記憶的替換,需要時間。蕭景陵開始覺得,似乎有一些人或事遭遺忘了,又似乎有一些從未接觸過的畫麵在腦裏越來越清晰。

仿佛記憶中搭建了一座海市蜃樓。

【 半截藥 】

天福宮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三十多歲的年紀,很普通。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可是他每天都要在固定的位置坐上許久,看著身邊穿梭的形形色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