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裏,攥著一枚別針。
別針是用一種堅固的防腐材料做的,長條形,沒有任何裝飾,銀晃晃的底麵,刻著天福宮三個字。大凡酒樓的職員,無論是門口的迎賓,還是後台的掌廚,甚至二樓辦公室裏的會計、部長、秘書等,人人都有一枚。
而他手裏的這枚,是在一條小巷裏揀到的。
——他就是聶筱琪遇見的那個男人口裏說的,實驗室的人。他叫張大同。當他找到男人的時候,對方已經僵硬,沒有心跳和呼吸,而被盜走的藥,搜遍了身,也找不到。
在現場,除了一些灰塵和泥土,唯一的發現,就是這枚別針。
以及,似有還無的一股茉莉的清香。
張大同決定,守株待兔。他想,在天福宮裏麵,倘若胸`前沒有別針,而身上又帶有茉莉香氣的員工,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別無選擇。
聶筱琪沒有想到,自己一時大意,竟然將別針遺在小巷裏,而她的茉莉香水,也成了一份不打自招的最好證明。
所以,第七天,她被張大同發現。
張大同是固執蠻橫的人,性子又急躁,將聶筱琪堵進一條死胡同。幸而有蕭景陵。
他救了她。
因為在張大同尾隨聶筱琪離開天福宮的時候,蕭景陵就察覺了那男人行跡可疑。所以,他也尾隨著他,帶著司機和助手。
單人匹馬的張大同很快被製服。
他一改初時的凶惡,對聶筱琪說,藥的研製還在試驗階段,有很多潛藏的惡果,是我們至今也無法估計的。你不要相信崔胤石的話,他是瘋子。
聶筱琪知道,張大同口裏所說的崔胤石,應該就是當初贈藥給她的那個男人。但是,她卻覺得,她已經親眼見識了藥的效力,儼然是將崔胤石的話信了十足。她走到這一步,哪裏還舍得回頭。她害怕蕭景陵對張大同的話起疑,遂喝止他,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老板,我們走吧,別理他!
蕭景陵皺了皺眉,問,要不要把他送到警察廳去?
聶筱琪趕忙道,不用不用,反正我也沒事了。實則她害怕張大同在更多的人麵前提起藥的事情,影響到她的計劃。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而蕭景陵,輕飄飄地,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身邊這女子,沒再說話。
夜裏,很晚的時候,回到家。經過書房,發現裏麵的燈還亮著。心中一凜,砰的推開門,嚇壞了裏麵正在埋頭看書的女子。
蕭景陵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裏?說罷,如有一股電流襲遍全身。他啞了口。他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來到底是為什麼映闕會在他家中的書房出現。
那時候,映闕的腿已經好了八成。她織的圍巾,也有半米長。此刻她皺著眉頭問對麵的男子,你是不是太累了。男子拂開她,說,也許是吧。然後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閉了門,鴉雀無聲。
走廊很空曠。
夜色淒清。
翌日。天福宮。蕭景陵的辦公室內。傳出兩個人親昵的談話聲音。女子說,你要記得,你最愛的人,是我,是聶筱琪,或者尹秋娘。
男子怔了半晌,木訥地說,是。
那是當天的藥效初初發作的時候,蕭景陵的意識處於迷離的狀態。那樣的狀態,持續的時間不超過半小時,在這半小時裏,聶筱琪說的每一個字,在不久的將來,都會逐漸成為蕭景陵真實的記憶。她迫不及待地巴望著蕭景陵徹底愛上她的一天。
可是,當天,門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從門縫裏,看見的,聽到的,曖昧的眼神,酥|麻的情話,生生地就冰凍了手中一壺暖熱的雞湯。
——湯沒有送出去。
蕭景陵回家的時候,看見那暖壺,總覺得心裏少了點什麼,像是有人用刀子挖了一個缺口。稍後,丫鬟喜兒走過來說,湯是藍小姐親自下廚做的,說是要拿到天福宮給少爺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去了沒多久,又一個人拎著湯悶悶地回來。還收拾了東西,堅持要回家,我跟佩姨攔都攔不住。
房間,空了?
蕭景陵想了想,走上樓去,推開映闕住那間屋子的門。裏麵收拾得很幹淨,連床單也換了新的。白色的窗簾在晚風裏輕輕的拂著,就像一個人揮之不去的惆悵。
【 性命 】
一杯清茶。照慣例,附在辦公桌上。
聶筱琪望著蕭景陵,說,今天換了茶葉,是雨前龍井。蕭景陵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說,謝謝。聶筱琪心滿意足地笑。
當她離開辦公室又再回來,茶已經喝光。她試探著喚了一聲,暮生,蕭景陵便抬起頭,笑微微地看著她。喚,秋娘。
聶筱琪受寵若驚,喜道,你真的記得我了?你完全記得我了?
蕭景陵點頭。可是,立刻,他的頭就像灌了鉛一樣,重重地垂了下去,他伏在辦公桌上,一動也不動了。聶筱琪慌忙地跑過去,喊他,推他,他依然像睡著了一般。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