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漸漸地流出血來,染紅了半個下巴。
聶筱琪既怕,又不敢輕舉妄動,她猜想這會不會是蕭景陵服藥以後的症狀,也許很快就會消失。她忐忑地守著他,一會兒用左手握著右手,一會兒又用右手去握左手。
可是,好一陣子過去。蕭景陵始終不醒。最後,就像全身的骨頭都被拆去,從椅子上,癱軟著,滑落到地上。
外麵有人敲門了,說,某某人要求見蕭老板。聶筱琪慌忙代答,蕭老板現在有點不舒服,正在休息,讓他明天再來吧。
咚咚咚。腳步聲遠去。
聶筱琪又回頭看看昏睡的蕭景陵,突然想起張大同說的話。她拚命地搖頭,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這藥不會害人的。暮生,我不想害你,我隻是希望你能記得我們的前生,我隻是希望把你從別人手上搶回來。暮生,你醒醒,我求求你,醒醒。
說著說著,淚珠子也掉了出來。
可是,突然,辦公室裏有人說話了。他說,原來,真的是你。
聶筱琪嚇了一跳,她竟然看見蕭景陵好端端地站了起來,擦去嘴角和下巴的血漬,從嘴裏吐出一個被咬破的鮮紅的塑膠袋。
那眼神,緩緩地,淩厲地,落在聶筱琪身上。然後一字一頓地說,我不過是想試探你。
聶筱琪倒退三步,滿臉的不置信,瞪著蕭景陵,問,你為什麼會懷疑我?
蕭景陵說,是因為張大同。他主動來找他,希望他可以幫他向聶筱琪拿回那些藥粉。張大同還將人服藥之後所有的症狀都告訴了他。
所以,蕭景陵說,我想知道近段時間我的記憶裏產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變化,是不是跟他說的藥有關,是不是跟你有關。
你證實了。聶筱琪冷笑,轉而又變得很頹喪,很淒迷。但是,她說,就算你揭穿了我,我也不會把藥交給你。
說罷,徑自向門口走去。
蕭景陵攔著她。兩個人,望定彼此,都沒有說話。最後,是聶筱琪淒然一笑,拂開蕭景陵的手,離開了辦公室。
蕭景陵以為,不過是一些半成品的藥粉,既然已近不了他的身,就可以說,劃了句號,與他無關了。由始至終他都沒有答應過張大同什麼,也就不算食言。他隻是想要聶筱琪這個瘋狂的女人趕快從身邊消失掉,而他迄今為止損失的那些記憶,也是無傷大雅的。他還記得自己心愛的女子,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然而,事情並不像蕭景陵初初以為的那樣簡單。他病了。暈眩。乏力。臉色蒼白。沒有食欲。他更加想不到,第一個來探病的人,會是張大同。
張大同說,起初,我們隻是懷疑,這種藥雖然有改變人的記憶的功能,但是它本身亦含有巨毒。現在看來,這種懷疑是真的了。你雖然已經停止服藥,但是,毒在你的身體裏已經有相當的數量,它們會逐漸地侵占你的健康,更有可能,會致命。
那,你們可有解毒的辦法?張大同點頭,又搖頭,說,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盡快找到那位姑娘,隻有她交出藥粉,我才有可能配置出解藥。
可是,聶筱琪已經失蹤了。自從她的陰謀被揭穿,她沒有再回到天福宮,連她住的地方,也人去樓空。說到這裏,蕭景陵不再做聲,望著窗台上那盆奄奄一息的菊花。
張大同也隻是歎氣。而站在旁邊了解了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佩姨,唯有偷偷的抹眼淚。
之後,佩姨去找映闕。告訴她,少爺病了,病得還很嚴重,隨時可能連性命都沒了,他很記掛你。一邊說著,一邊掉眼淚。
映闕聽罷,愣了半晌。心跳加速不能自已。
隨後佩姨將她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映闕。當然,她不知道蕭景陵跟聶筱琪那些零碎的細節,也就不知道映闕曾經親眼看到他的少爺在辦公室裏攬了另一個女子的腰,還親昵地撫摩她的頭發。那是橫亙在映闕的心裏暫時無法解開的結。
但如今,那些都比不得蕭景陵的性命重要了。映闕想,她或許有辦法找到聶筱琪。
第十六章 生死相許
【 飲鴆止渴 】
聶筱琪自幼在孤兒院長大,父母雙亡,直到十六歲,院士才遵照她父母的遺願,將一筆不菲的遺產交由她支配。後來,她到了英國讀書。
在學校裏,重新遇見她的舊同學楊子豪,兩個人關係尚可。彼此一路相照應。回到南京,住所是臨時的,而她亦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可投靠。
這些天,楊子豪已經將他所知道的,聶筱琪可能認識的老朋友舊同學,都問了個遍,沒有誰知道她的下落。
楊子豪說,別擔心,一定能找到的。
可是映闕怎麼能不擔心,眼看著蕭景陵日漸虛弱,就像一棵缺了水的苗。但他還要躺在床上強顏歡笑地講故事,反複地強調說,映闕,你不要難過,你要永遠都快樂,那樣我才安心。如同交代遺言。
映闕隻能背著他,悄悄地哭。
而蕭老板病重的消息,亦從酒樓或百貨公司方麵傳到了清雪的耳朵裏。她去看他,每一次,都沉著淡定,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像映闕那樣,有足夠的資格抱著對方勇敢地哭一場。又或許,是她從來都不擅長。她是極少掉眼淚的人,盡管那瀕死的,是她最愛的男子。她亦知道,這世界有他無他,生命都會如常。她能夠忘記很多事情,跨出很多陰影,無論是她對蕭景陵的愛,還是對阮心期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