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段(2 / 2)

說到底,她最愛的,終究是她自己。

楊子豪突然來找映闕,說,我們還漏了一個地方。那就是孤兒院。如今那地方正麵臨被拆遷,已經成了荒僻的廢墟。

可是,廢墟之上能有什麼?

他們走了很久,亦都是徒勞。

映闕在青石板的街沿,突然蹲下來,仿佛是最後的一點力氣都隨著希望的破滅而消散。楊子豪扶著她的肩,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自從她第一天來找他,眼睛裏含著淚,他就知道,蕭姓的男子於她而言,是無比的重要,是自己怎麼也難攀比的,心中不是沒有難受。可還是極力幫助她尋找她的希望,將那些矛盾與痛苦都掩藏。

就那樣,明白了這世間情愛沒有高低深淺的對比,誰在誰心上,那種狀態,力度,都一樣。可以為了對方而不計較自己擔負的傷。

畫餅充饑。

飲鴆,止渴。

這個時候,遠遠的,傳來鍾響。楊子豪倏地站起來,喊了一聲,教堂。是了,教堂,以前聶筱琪說過,每逢遇上不順心的事情,她就會到孤兒院附近的教堂,在天父的麵前禱告。

暮鼓晨鍾,如沐春風。

於是他們三步並兩步地奔去教堂。聶筱琪真的在那裏。雙手合十跪在天父麵前,閉目,喃喃地自語。映闕激動得上前一把揪住聶筱琪的胳膊,說,藥,藥在哪裏?聶小姐,我求你把藥交出來,景陵他就快撐不下去了。

聶筱琪一個冷眼掃過來,問,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是什麼聶小姐。我叫尹秋娘。而楊子豪過來的時候,她依然重複了剛才的那番話。她說,誰跟你是同學了,我從來就不認識你。

唯有提到蕭景陵。

聶筱琪說,我記得他,是他害死了暮生。我恨他,我巴不得他死,又怎麼會救他。聶筱琪咬牙切齒,全然不似偽裝。映闕和楊子豪麵麵相覷。他們都不明白為何聶筱琪又變了一個模樣。他們都不知道,聶筱琪因為無法改變自己愛人的記憶,唯有改變自己。

她開始每天服用那些藥粉。

在服藥之前,她編了一個故事,寫在日記本上。故事裏,她仍然是尹秋娘,要尋找她的戀人林暮生,而她找到了他,可他卻被一個叫蕭景陵的男人害死了。她虛構了很多自己和暮生之間相愛的細節,並且詳細地記述了蕭景陵是怎樣迫害暮生,毀了她的幸福。那些,就像她的精神食糧,她每天吃藥,再將日記看一遍,漸漸地,所有不存在的事情,就替換了她原有的記憶。她對蕭景陵的恨由此而來。

——因為愛不到,就隻能用恨來治療。

隻能出此下策。

愛是一場走火入魔的圈套。

【 絕境 】

聶筱琪就住在教堂附近的小屋裏。那是映闕跟蹤她以後發現的。她通常在黃昏的時候,都在教堂裏做禱告。

映闕說,要楊子豪假裝與聶筱琪交涉,拖延她回家的時間,她就偷偷地到她的屋裏,去找那瓶白色的藥末。

楊子豪說,你要當心。

映闕就匆匆地走了。被夕陽拉長的影子,像一張網,鋪天蓋地。楊子豪黯然歎了一口氣。

映闕的心裏很慌,不知道從哪裏找起,隻有胡亂地翻了翻抽屜,枕頭,被子,床底。然後是衣櫃。

幸運的是,就在衣櫃裏,她找到了那樣一支裝有白色粉末的玻璃管。她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正待起身,卻猛地,後頸一涼。昏了過去。

另一邊廂楊子豪在教堂裏對著聶筱琪說了一大番話,從教堂的鍾聲,到以前舊式學堂裏低矮的課桌椅,再到泰晤士河沿岸的風景。後來,說到回南京以後發生的事情,比如車禍,比如所謂前世的戀人,又或者是在天福宮做秘書。

楊子豪強調說,你本來是愛著蕭景陵的,不是恨。

聶筱琪便發了怒,使勁地捂著耳朵,罵楊子豪歪曲事實。她一激動起來頭就發痛,一直痛到心裏去,流露在外的表情亦是很掙紮的。

最後,她堅持回家。

楊子豪攔不住,唯有跟著她走。誰知道,一打開門,竟然看見映闕昏倒在地上。原本攥在手中的玻璃管,也沒了蹤影。

至此。僅有的希望,亦破滅。

張大同說,那個打昏映闕拿走藥的人,很可能就是實驗室裏一直都覬覦此項發明的顧舜青。顧舜青大概和崔胤石是同一類的人,堅信這世上真的存在某些物質能夠清洗和替換人的記憶。在崔胤石做研究的時候,顧舜青給他做助手,可是他動了私心,想偷藥,被崔胤石發現,兩個人因此鬧翻。張大同說,除了